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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江南八大家

    刚接到了洛阳的求援,李成康心里满是疑惑!

    数十万大军穿伏牛山脉而出,这是什么神操作?

    难道乱军得神人相助,从伏牛山中开出了一条大路?!

    否则他们的后勤补给怎么解决?

    绝对是疑兵之计,蜿蜒崎岖的伏牛山脉,数十万大军绝对不可能穿过!!

    可是后来每天不断收到,洛阳送来的战报和求援信,让李成康不得不动摇自己的判断。

    孟津渡口失守、许州失陷、孟津关外乱军连营十余里、…………

    李成康还真承担不起洛阳失陷的责任,自天宝年间起,长安五次失守,所以绝大多数门阀贵族,都把绝大部分的家财和族人放在洛阳。

    虽然乱军兵压孟津时,各家都进行了大规模转移,但是百余年的积累,那里是那么容易转移的?

    如果因为自己救援不及时让洛阳沦陷,那李成康还真就成了门阀世家的公敌!!

    自己好不容易拉拢的各家门阀结成的联盟,说不定会瞬间分崩离析。

    李成康不敢赌,也不能赌!!

    没有坚持两天,江陵就开始往洛阳,派出了援军,而且全军主力也开始动员,准备回援东都。

    围攻潭州的赵尔丰也得到了五万陆军,以及从鄂州调来的两万水师的支援。

    同时送来的还有李成康的死命令,半月之内攻下潭州,然后全军回师江陵,控制长江水道。

    李成康认为失去了水师优势的,潭州守军不足为患!

    赵尔丰攻下潭州后回师江陵,那么江陵将有近二十万驻军,无论乱军偷袭东都洛阳是真是假,自己都有回旋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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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同怒潮拍岸一般,退而复来,一浪接着一浪,汹涌而至的攻击波连环不断的扑上墙头,虽然连续几天的血战已经让赵尔丰所部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城墙下遍布的各种攻城器械废墟残体横七竖八堆满了方圆几里地,尸堆如山,每一天战斗结束后,双方用于收敛各自尸体的工作总要持续到深夜,没有办法解决这些尸体问题,许多只能就地掩埋或者处置,焚烧尸体恶臭味道整日飘荡在城市上空,这是一座血与火的城市。

    但是罗超依然在坚持,而唐军似乎也没有半点停下来的迹象。

    和洛阳一样,罗超在接受了防守潭州任务当天,就在潭州境内大规模征兵,虽然没有像洛阳那样十天装备十万大军,但是两个月下来,也训练了四五万士卒。

    新征的士卒打野战肯定不行,但是守备城墙绝对没有什么问题。

    之前在潭州外围战时,罗超一直都很小心的从潭州城内每次调三、五千人出城助战,让新兵们在战场上快速成熟。

    所以赵尔丰在鄂州水师帮助下突破了潭州外围后,他所面对的并不是之前预料的几万残军,而是近九万潭州守军。

    而赵尔丰手上也仅仅只在十三万唐军,所以双方在潭州相持不下。

    江陵府虽然还有七、八万唐军接受赵尔丰的指挥,但是他也不敢随便调动!!

    大帅率三十万大军去了东都洛阳,没有确定乱军主力之前,这七、八万人调走,万一叛军偷袭江陵,赵尔丰就真的百死莫赎了。

    西城的攻防已经进入了艰苦的拉锯战,刚刚率队击退从南城突袭的唐军进攻回到城守府的罗超累得躺在大椅中一动也不想动。

    虽然两军人数相差不多,而且自己还占据地利和火器优势,但是大唐正规镇军和义军新兵,在战力上的差距可不是这么容易能够填平的。

    要不是陶大宇手中的万余义军老卒,罗超估计自己根本支撑不了几天。

    可是现在陶大宇身负重伤,万余老卒也损失过半,罗超坚守潭州的信念也开始动摇了,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够坚持到什么时候…………

    罗超难受、城外的赵尔丰也不舒服,十三万大唐镇军,和一群乱民叛军在这三湘大地激战快两个月了,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也仅仅只把叛军围在了这潭州城内,看着残破的潭州城墙,赵尔丰感觉到近在咫尺的距离,是那么的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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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雁荡深处却是凉意盎然,洗砚潭碧绿如墨,湖天寥廓,云影波光,即便烈日高悬,湖面荡漾的清风却使人丝毫感受不到烈日的威力,身体虚弱者甚至还需添上一件外衣方才能够驱走背心那点凉意。

    环湖皆翠,碧意盈目,波平如镜,画舫如定,静静的伫留在湖中央,轻拂的湖风悄悄掀起画舫中舱的湖绸帘幕,可以隐约看见舱中众人的身影。

    如此良辰美景,本应佳人相伴,美酒助兴,但除了几壶清茶,诺大一个中舱里竟然只有一个女性,而且看那架势,这徐娘半老的冷艳女人似乎也不像风尘中人。

    一支如箭一般飞射而至的小舟划破平静的湖面,当小舟靠近画舫,立即有人放下木梯让舟上二客上舫,小舟旋即离开,而在送二人入舱后,舱门也立即被紧紧关闭,接人者也都按剑握刀,站在船头警惕的注视画舫四周湖面。远处几条小船呈环状将画舫包围在中间,很显然,画舫上似乎在进行某个重要的聚会。

    “来了,来了,二位老兄,又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啊?姗姗来迟,本当罚酒,只是这是茶会,只能以茶代酒了。”

    帘卷一掀,两名面容相仿的中年男子进了中舱,抱拳一礼表示歉意:

    “诸位兄长,实在是因为琐事繁多,加之需要避开耳目,所以耽搁了些时间。”

    舱中众人与二人相见都是一阵寒暄问候,好一阵后才算絮叨完毕,舱内也渐渐平静!!

    “好了,大家都来齐了,今天只怕是几年来咱们江南八大家第一次聚得这么齐吧,这里除了咱们八大家的主事者外,就只有冯大人了,冯大人也不是外人,与咱们八大家也无分彼此,这么些年来,咱们八大家也全仰仗廖大人才能维持现在的状况,废话我就不多说,今天聚会大家大概也是通过种种手段掩人耳目才走到这里,目的也只有一个,那就是大家来谈论一下咱们现状,以及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说话的人白面无须,一双小眼睛灵动闪烁,一袭青衫,湖丝缎面折扇轻摇,缎面上绣的一幅精致的春雀戏枝图一看就知道本朝江南画派大家的真迹。

    “文二兄,现状大家都差不多,该缴的我们都缴了,不该给的我们还是给了,我看我们就不必多说了,哼哼,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咱们大伙儿都一样,还不都只有逆来顺受,还能怎么着?总不成咱们起来造反吧?”

    阴阳怪气的话语来自坐在最南头的一个矮小男子,一边轻手轻脚剥着荔枝,大概是很少自己亲手剥,显得有些笨拙。

    “这几年来坐镇江南的大帅,换了一轮又一轮,每换一轮咱们就要交一次钱,而且每年的商税也不是一笔小数目。自从赵郡李氏入主江南后,市面上倒是平静了,可是渤海节帅府每年的摊派,可比以往任何一位大帅都要多!!甚至当年乱军统治江南诸州时,咱们的负担都比此时要轻得多。”

    和矮小男子对上话的是缩在角落里的一名敦实汉子,一身土布衣服,腰间扎着一根粗大的麻布腰带,由于光线原因,面容有些模糊看不清楚,只是穿着打扮在舱中一干锦衣华服的士绅中显得有些刺眼。

    “诸位这无休止的捐赋税厘一层层一条条的抽下来,生意却日益萧条,只怕咱们做什么生意也经不起这般折腾。”

    低沉的声音来自背北而坐的一个佝偻老者,一阵接一阵的青烟从鼻腔喷出,目光却似放在了窗外碧波荡漾的湖面上,

    “相必各位也接到了那位张行大帅的密信了,他的部队己经离江南诸州不远了,而且张大帅也说了,他来了我不走了!!咱们八家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交情了,一贯都是共同进退的!!有什么想法大家不妨直说。”

    “钱老,那您的意思是······?”

    身旁一个中年绅士赶紧接上话问道。

    “我若是能够拿定主意,也不用诸位坐在这儿苦想了,只是情况逼人,咱们如果不早作准备,江南八大家到时候究竟还能剩下几家呢?”

    幽幽的叹息道,老者放下手中烟袋,在一旁的特制木架上敲击了两下,收了回来。

    画舫内陷入一片沉寂,唯有湖风掠过卷起幕帘的声音浮荡在舱中。良久,一声清脆的盏盖碰碗声惊破沉默,当众人瞩目望去,面南背北当中而坐的肥胖男子却不紧不慢的端起茶盏细细的抿了一口,

    “好茶,武夷大红袍果然妙极,谢老大,啥时候也在送我几两,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