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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隆泰当铺

    当铺出现在南北朝,兴盛于明清两朝,因为穷人和富人都时时会有资金需求,加之典当属于暴利行业,所以才催发了清代繁荣的典当业。

    一是典当价格不高,假设一个首饰值十两,你拿去典当,当铺通常按价值四两给你,转一手当铺的利润就是六成。

    二是典当行业税收不高,康熙年间每间当铺每年为五两,后来虽然一直上升,但到光绪时最高也不过五十两,简直就是毛毛雨。

    这两个因素共同造就了典当业的暴利,凡是有钱的人都会经营当铺,比如中堂大人和珅被抄家时就发现有当铺七十五间。

    虽说典当活动是个名声不太好的行业,有些当铺常常趁人之危,专门剥削穷人。但民间有语说:“要想富,开当铺。”可见开当铺也是一本万利发财的好生意。

    同治十年,淮盐县城内已有十几家典当行,许多有钱的富商看到了典当行是个包赢不输的行当,纷纷转入典当行。

    朱万富他爹也是在那年内在葫芦镇开了家当铺,字号叫“隆泰”,在河下地区赫赫有名。

    隆泰当铺行坐落在葫芦镇西大街,交通位置相当好。西大街是古镇的一条繁华的商业街,街道两侧商铺林立,一直延伸到大河码头。

    白天大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热闹非凡。南来北往的商船、货船、农船一字排开停靠河边上,这里是农民和外地客商进入镇区的主要通道。

    隆泰当铺大门古色古香,大门进去,迎面墙上写着一人高的繁体白底黑字“当”字。向南拐个弯就是典当柜房。

    隆泰当铺前后四进,除设典当柜房外、客房、首饰房、号房、更房及厨房,一应俱全。最盛时期,隆泰当铺雇员达到二十余人。

    典当柜房朝外是一排黑漆刷的通面栏柜,柜台高达五尺多,来典当的人即使高个子也得踮脚仰头和内面的人说话,递送当品。

    柜台上至屋顶设有木栅栏,木栅栏只开两个三窗口,只能伸手当物、兑钱。

    典当柜房内有专业验货的叫“朝奉”,“朝奉”就是当铺的管家。填写当票登记店员叫“票台”,除些以外还有专门打包拆包递包的人员。

    一桩交易成交后,”朝奉“以口唱的方式传递,”票台“则以听录的方式记录登记,然后由账房开票、穿号、算账。

    这些人员中数“朝奉”的权力最大最苛刻,他估价说一不二。清代的“朝奉”大都来自徽州,他们善于盘剥,老于世故,长于周旋,最会察言观色,是朱老爷的摇钱树。

    来隆泰当铺典当的大多数是穷人,不过也有富人典当的时候,富人所典当的一般为大件且钱的贵重东西,所当的钱也多用于生意周转,拯救家业,因为急于提现,数额自然较大。

    还有一些玩乐成性的纨绔子弟和家道变故的落魄子弟经常出入隆泰典当行,他们碍于面子会打发佣人来求当,他们将衣服绸布、粗细皮货、金银首饰、铜锡器皿、名贵家具、书画古董等拿到当铺作抵押,以此向当铺借取现金。

    穷人家所典之物一般多为簪钗、粉黛、铜壶、银盏甚至衣被之类的东西,兑的是小钱,解的是饥饿、疾病、赌债等燃眉之急。

    隆泰当铺放款数额较之县城要低得多,金银器类可当十之八九,钟表玉器可当十之五六,通常衣物只有卖价的十之五四,如逢年关,则只有十之四三。

    所当的衣物如到了期限,这叫“满当”,如当者无钱赎回,这时的衣物就会被当铺自行处理或卖给旧货商店。

    隆泰当铺依仗着在葫芦镇,离淮盐县城还有百里的优势,有意抬高利息,清政府规定当铺月利息不得高于二分,但隆泰当铺却视若无睹高达三分。

    按朱老爷的话说,“天高皇帝远”,“你不当,就上县城去当!”可能吗,上县城一来一去要坐一天船,还得付船费,所以当者没办法急着要钱用,只得只好哑巴吃黄莲,头一伸听任当铺宰了。

    隆泰当铺还有一个绝招。他们开具的当票上所写的文字也会是只有他们自己才认得的特殊字体,譬如,当物虽为新衣必写成“旧衣”或“破烂”,器皿则一律冠上“废”字,金银照例写作“铜铅”,总之都是用了“轻出重入”或“折扣出满钱入”等卑鄙手法。

    在葫芦镇,朱氏隆泰当铺欺负穷人的恶名在外。穷人的衣物再好,掌柜的也要压低价钱,有时明明是好货,却说是差货、坏货,大杀价钱;一旦穷人没钱来赎,当物就归当铺了。

    譬如,一位当者递上一件新衣服,“朝奉”接过一看便大声唱道:“破布大洞,粉碎不堪”。当者连忙口辩“我这是刚不久做的新衣服,哪来的破布大洞!”“朝奉”又重复一遍,“破布大洞,粉碎不堪”。

    殊不知,这就是当铺的潜规则,即使你是再崭新的衣服,当典也就是这样认定,更别说在当期内如果衣服真的被老鼠咬破了,也只好赎当时将破衣领回去。

    隆泰典当行在利息上针对穷人使出许多花招,比方说一个穷人夏天去当典当棉衣棉被,平时赎当是二分息,到了腊月天冷了,要赎被子,当典就要三四分甚至五分利。冬天当的蚊帐,到了夏天去赎当,也给加上五分利。这样穷人无形中就被当铺多牟取了二分利。

    典当业在在漫长历史时期交易过程中,行业内部形成了一套暗语,隆泰当铺也不例外。从数字一到十、百、千,乃至各种当物名称无所不有。

    “朝奉”和管事们交流全部使用这种让外人听不懂的暗语,就象两个哑人在打招呼,其实他们是内部对当物价钱进行商量和判定。

    清末由于战乱纷纷,灾年不断,河下地区的百姓民不聊生,因此民间这样一首歌谣:“乡下人上街,大篮子一挎,先奔当铺,后奔前街,角子饼揣揣。”说的是穷苦农夫出于生活无奈,撑船来到镇上,胳膊上挎着的大篮子里带着个当物,先到隆泰当铺典当,当到几个钱后再去烧饼摊,买几个角子饼填充饥饿的肚子。

    在葫芦镇民间还有句俗语,叫作“当当—赎当—再当当”,意思是说夏天当冬天的棉衣棉被,到了冬天,要把棉衣赎回来过冬寒,为了还当铺的钱,还必须再用其它物品再抵当,这样在不断循环中弄点微利小钱去维持生活。特别是遇到灾年或兵荒马乱年份,民不聊生,到隆泰当铺求当者络绎不绝,而朱老爷从中赚得盆满钵满,发了横财。

    当下这帮穷兄弟们就是被隆泰当铺高息逼得走投无路,拿不出钱来赎当,因此取不出属于他们的棉衣棉袄,万般无奈才去求赵老爷为他们作主的。

    这时隆泰典当铺厅房内,朱老爷穿着厚厚的深蓝色皮草棉袍,正和当铺司理、朝奉一边喝茶,一边听大掌柜报告年终盘点收益账单,当听到今年当铺收益非常高,他心里乐得开了花。

    但他高兴得太早了,没有觉察到一记无形的重拳正向他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