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第二天寅时。
张书缘是早早的去上朝了,好在此时已入初夏天亮的也比较早。
一如往常的入了宫,可刚走进没多远,他就见到了十三位大臣跪在地上。
没错,这几位正是昨日反对他入阁的人。
看了一眼之后,张书缘也没搭理他们,自顾自的便进入了金銮殿。
刚进来没一会儿,成公国等一众勋贵就陆续到了。
见这些人进来了,张书缘便就躬身拜见。
没办法,这谁让官大一级压死人呢?
“呵呵,张阁部请起。”
见是这位向自己行礼,朱纯臣也没客气,在受了一礼后就让他起身了。
“张阁部年纪轻轻就已身入内阁,实在是羡煞旁人呐。”
“是啊,张阁部能身入内阁,足可见阁部远见过人,不是学富五车就是才高八斗呐。”
随着朱纯臣的开口,他身旁的一众侯爵也旋即出声附和。
“不敢不敢,几位爵爷言重了,在下入阁实乃因缘巧合,万万担不上如此称赞呐。”
“呵呵,张阁部气度果然不凡呐,这若是换了其他人必然骄纵。”
面对着勋贵一系的夸奖,张书缘并没有感觉高兴,因为,他觉的这群人如此对自己是有事儿的。
果然,没两句话的功夫,朱纯臣便就遣散了他人,独自向着他问道。
“我年长你几岁,不知我能否喊你一声书缘?”
“自然可以,不知国公留在下是有什么话说?”
“好一个年轻人,本国公就喜欢这股年轻人直言不讳的劲儿。书缘,我问你,你觉的…我大明军事如何?”
一听这话,张书缘瞬间就谨慎了起来。
“回国公的话,可是想问小子如何看待军事?”
“对,现在那帮子人还没到,阁部可否谈谈?”
朱纯臣是笑呵呵的看着他,就好似是一位师长在考究学生一般。
“国公,小子不懂军事,所以……”
“诶,你我乃私言,阁部大胆直言。”
“既然国公都这么说了,那小子便就谈谈我的看法,若有错的有误还请国公见谅。”
看着盯着自己的朱纯臣,张书缘虽然有些不喜,但也知道现在不是跟他撕破脸的时候。
“好。阁部直言便可。”
“在下认为,我大明朝文强武弱且如宋朝!”
一句话出,正中朱纯臣的内心。
这朱纯臣之所以来的这么早,自然是在他府前留了人。而找他的缘由自然是想确认他的想法,毕竟他张书缘入阁已经是势不可挡了。
而他入阁虽然是大概率无法出任首辅,但一位阁员的分量还是很重的,甚至在某些时候,只要一句话就能改变一桩政事的走向。
“是啊,阁部说的不错。不过,若阁部彻底坐稳了位置,又当如何施政?”
“自然优于军事,毕竟我大明朝眼下敌人正强,若不着重于此,那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张书缘说的是滴水不漏,任何人听了都挑不出理来。
但这话听在他朱纯臣的耳中,却仿佛是听出了什么言外之意,眼中顿时就闪过了精光。
他心想,此人果然是文官劲敌,怪不得昨夜那帮文人来找自己。
“嗯,阁部说的好,不知阁部朝会后可有时间?”
正当朱纯臣想再说些什么时候,一众文官便就入殿了。
见到他们来了,朱纯臣赶忙与他就拉开了身影,就好似两个人不认识一般。
幸好,不远处的徐允祯等人正在闲谈,挡住了门外人的视线。
“嘶,这朱纯臣想干嘛?是试探还是拉拢?”
面色古井无波,但张书缘的心里却是在思索。
因为,朱纯臣这个人成分十分复杂,先不说在原有的历史上他开城门投降李自成,单就说他与文官就是不清不楚的,十分耐人寻味。
难道,这家伙是彻底倒向了文人?找我只探探口风?
无奈,他只得是这么想。
随着文武朝臣站定,没过一会儿,朱由检就迈着四方步走到了皇位之时。
“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谢陛下。”
见人都到齐了,朱由检便示意王承恩宣布开朝。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随着他声音的落下,朝中的一位大臣便走了出来。
“臣范景文有事启奏。”
此时的范景文还并有像历史中那般做到兵部尚书,眼下他不过还只是任吏部文选司郎中的小臣。
“讲。”
“臣启奏,六部现今空缺繁多,还请陛下早日决断。”
一听这话,朱由检才想起来,昨天竟忘了这件事了。
“嗯,此事朕已有数,原本是该在昨日公布的却不曾想出了那档子事。正好,既然范爱卿提起了此事,那朕就宣布我朝新任六部尚书之职。”
见皇帝要下诏了,众朝臣是赶忙躬身听旨。
看了眼朝臣的殷切目光,朱由检便就朗声宣告。
“朕想启用,中极殿大学士温体仁升任我户部尚书,山东巡抚李长庚升吏部尚书、礼科给事中周士朴任礼部尚书、都察院左副都御史韩继思任我刑部尚书、前刑部尚书冯英任工部尚书。”
说到这里,朱由检顿了顿,而大臣们皆是露出了询问的目光,纷纷看向自家的老大。
“这最后一位,朕想再起我左柱国孙承宗,任我兵部尚书之职,不知,各位爱卿意下如何啊?”
听完了整个名单人选,众朝臣就很是纳闷。
因为这其中少说有一半都不是什么太厉害的人。
只有孙承宗算得上是能扛事。
没错,在他们的眼里,此时的这几位并不是什么能人。
而那几位各党元老则是眉头微蹙,在想了一番后就用微不可察的手势示意党派成员同意。
“陛下所选之人实乃能吏也。”
见到自家老大同意了,各派官员便就齐齐出声。
“好,大伴即刻拟旨昭告四方。”
“奴婢遵旨。”
王承恩旋即出身领命。
“诸位爱卿可还有奏?”
见臣工无人动身,朱由检便就一挥龙袍道。
“既然无事,那朕在宣布一下,我新任内阁首辅。”
听到皇帝说要任命首辅了,朝臣们就旋即跪了下去。
“着老臣韩爌治理有方,常有某国之言,朕拜其为我新一届内阁首辅,毕自严辅之。”
“臣韩爌/毕自严恭领圣命!”
被点到名字的二人,旋即起身,走到大殿中央就是一拜。
“吾等拜见首辅!”
见人事已定,众朝臣便就向这二人一拜。
“嗯,退朝!”
解决了这件事,朱由检也不想多待了,旋即就走下了皇位离开了金銮殿。
这与昨日的情景不同,对于韩爌再任首辅,众朝官是纷纷上前恭维祝贺,就好似当了首辅的韩爌是他们的爹一样。
看了眼不远处的热闹,张书缘也没去凑那个热闹,反而是走向了毕自严。
“恭喜尚书大人升迁。”
见是张书缘走来了,毕自严是赶忙与他拱手。
在这几日,他可算是看了不少好戏,总觉的这面前的年轻人不好惹。
“同喜同喜,今后就多麻烦张阁员了,希望您不要觉的老朽烦。”
“啊,哈哈哈,岂敢岂敢,阁老日后尽管吩咐就是。再说你我都是为了大明,这哪儿有什么可烦的?”
“是极是极,张阁员老朽还有事在身,就先不与你聊了。”
“好,阁老先忙,小子告退。”
张书缘躬了躬身就与他分别了。
说实在的,对于这位他可是好感拉满的,不为别的,就为他在历史中殚精竭虑的处理财政。
离开了皇宫,张书缘就去到了吏部。
本想着是赶紧挑选出优秀官员填充朝堂空缺,可等他到了却发现,这奏请的补员名单已经是被右侍郎房壮丽送去了王永光那边。
见此情景,张书缘只得摇了摇头,急忙坐下书写起了先前找好的人选。
洋洋洒洒的写了二十来个人,而其中最为让人眼前一亮的是耿如杞与贺逢圣以及徐石麒三人。
而这三人以往的功绩都很不错,是属于那有能力的干员。
当然,张书缘举荐他们的理由,也绝不是单纯的只有这一点,最重要的理由是这三人都是遭受过党争荼毒的,且的结局是全部殉国!
至于那剩下的十七人则大多是矬子里拔高个的了,没什么好说的。
解决了这些事情,他才回到了家中。
可刚回去没多久,他就见到了王承恩。
“王大哥你…你怎么又来了?”
“呵呵,想你了不成?小哥,我告诉你这有一桩天大的好事。”
“好事儿?”
“嗯,自然是好事,直接跟你说吧,西南柱石明日进京面圣。”
一听这话,张书缘的心顿时就动了。
说实在的,对于秦良玉这位大将他是很敬佩的,尤其是在前世,读到她舍身报国的事迹时,是鸡皮疙瘩起一身!
这古往今来,又有多少人能够做到她这个份儿上的,不但四处剿匪,还曾率军与清军野战,哪怕是战到儿孙殆尽也不罢休!
而在她死后更是被写进了列女传中,是我华夏数千年来唯一一位记载到正史-将相列传里的巾帼英雄!
“当真?!”
“这能有假?”
“太好了,如此一来,我们下面的事便就有着落了。”
“是啊,这不皇爷知道这事后,就赶紧让我来告诉你一声,明儿个朝会后去暖阁议政。”
“好我知道了,诶,对了王大哥,今儿朝里新任的几位内阁去见陛下了没?”
“没有吧,今天他们应该是在做交接……”
王承恩是想也没想的就道出了今日见闻。
“没有就好,我还以为今天他们要面圣呢……”
“呵呵呵,看来小哥也不似那散漫无状嘛,也知道讲礼数了。”
“嗨,那不是在私下嘛……”
张书缘干笑了两声,对于这位的调侃他也没放在心里。
“对了王大哥,从今起兄弟有一事儿麻烦你。”
“哦?这有什么事儿能让你这么说?”
一听这话,王承恩旋即就有些纳闷了。
“大事儿,从今往后,我想让你去查查这百官,监察御史我信不过。”
“哦,他们身上有事儿?”
“对,你也知道我和陛下谈论了些什么,我大明日后之所以成了那样,这背后全是跟他们有关。”
“你是说他们跟鞑子有勾连?”
王承恩皱着眉头道。
“不是,比那个还恶劣,据史书上记载,他们有很多人只知贪污受贿,办事能力是一点都不行。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的手上握有大量的银子和土地。所以我想让你去查查他们,最好掌握起实证!”
“好,咱家一会儿就交代下去,还有呢?”
“暂时就这些。”
“好,咱家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会查清楚这些个蛀虫!”
“那多谢王大哥了。”
“诶,你我都是为了大明,为了陛下这哪儿有什么谢不谢的!你这事儿就放心吧,咱家铁会办成,不过你也别怪咱家,咱家不能瞒着皇爷办这事儿。”
王承恩真不愧是朱由检的铁杆,哪怕是拥有了如此地位也没改变了他的忠心。
也是,史书中的他本就是如此,哪怕是做到了司礼监秉笔太监,也没投降于敌军,更是随着朱由检一起吊死在了煤山之上。
说实在的,史书中的他是不用跟着朱由检一起死的,只要交出钱财就可活命……
“嗯,这事儿我也没打算瞒着陛下……”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见天色已晚,张书缘就想留他吃饭,可他却连连摆手说宫里还有事儿就走了。
“看来这几日又要忙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