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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昨日噩梦

    今越从一开始的大声哭泣变成了小声的抽泣,哭的太久,身上渐渐的没有了力气,她缓缓的蹲在了地上,用力的抱紧自己,想要多一点温度

    她想自己会不会死在这个冬日,而耳边却都是那句“阿越,活下去。”

    她知道她不能!不能就这样倒下去!

    回想起过往十几年,竟都像是噩梦一般,母妃离开了,却拼下一切为她求来生机。

    自今越出生起,宫里人都在传她的母妃是父皇心尖上的人,一个月要有大半个月宿在母妃宫中。

    可是只有今越知道,每每父皇离开,母妃都像是被折断翅膀的蝴蝶,毫无生机,身上也是大大小小的伤痕,有刀伤有烫伤。

    只有看到她,眼里才隐约有点亮光。

    今越不懂,什么才是喜欢,母妃温柔的解释道喜欢是舍不得他受伤,将自己所有的情绪都放在他的身上,他笑你也想笑,他难过你也想要难过,却又想着怎样将天下最好的东西给他,让他开心。

    说到这些,母妃的神情总是充满了浓浓的哀愁,远远的望着天边,今越抬起头看到的是闪烁的星星,而月亮却似乎有些暗淡。

    “那父皇对母妃,是爱吗?”她的心中满是疑问,她想问,但她不敢。

    年岁渐长,今越知道了父皇对母妃是恨,是自私,是占有,是折磨,独独不是爱。

    原以为日子会就这样过下去,直到昨夜里,父皇一反常态解了上元夜母妃宫中的禁制,带着一身酒气来了寝殿。

    抱着今越说要封她为嘉悦长公主,送与羌族和亲,母妃听到这些话,一瞬间脸色惨白。

    边关大捷,丢掉的西平郡被追了回来,又收掉了羌胡大半土地,戎王也惨死现场,继位的戎王是个狠角色,硬是抗了月余,虽说胜利,但是赢得并不光彩。

    此时若是将今越送去和亲,等待她的将是无尽的折磨。

    母妃同父皇吵了起来,父皇大骂今越是个野种,母妃是个荡妇,将今越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又一路拖拽着母妃扇着巴掌,嘴里骂着贱人。

    父皇的眼睛已经彻底红了,他将母妃的衣衫尽数撕破,覆在了母妃的身上,母妃哭喊着冲着今越说到不要看,不要看。

    今越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父皇,却又想冲过去保护自己的母妃,只能在身后不停的捶打着父皇,让他停手。

    父皇转过身来一把拉住今越的手,脸上都是扭曲的笑容,一脸阴森的冲着母妃说到。

    “你的情夫,死在了前去议和的队伍里,朕借此挑起了战争,收了羌胡半数土地,你那位英雄的尸身,已经丢在了大漠,现在应该已经被啃食殆尽,哈哈哈。”

    母妃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破口大骂道:“今珩!你枉为人君!你就是疯子!!!疯子!”

    “疯子!哈哈哈哈!朕就喜欢这样的称呼,朕让你看看什么是疯子!今越今年也十三四了吧,这身段出落的愈发苗条了。”

    今越察觉到不对劲,转身就想往外跑,却一把被父皇拉住,他的手在今越身上来回的游走,今越泛起了阵阵的恶心,扑腾着让他放开自己。

    母妃不知道从何处生出的力气,抄起手边的宫灯就冲着皇帝砸了下去,一时间,父皇被砸懵了,摸到了自己头上的血,一把掐住了母妃的脖子死死按在了墙上。

    母妃用尽力气将蜡烛抛在了床帷上,大火瞬间蔓延了起来,父皇见状想要逃出寝殿,母妃不知道是哪里生出的勇气,紧紧的抱住了父皇的腿。

    大火中母妃的脸渐渐扭曲,宫外的宫人反应过来,高声呼喊着走水了。

    父皇被烧断的横梁砸中,痛苦的呻吟着,而母妃自始自终都是那一句“逃出去,活下来!”

    今越被眼前的一切吓到动弹不得,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来的,怎么被人送进去夜香桶,又一路出了宫。

    而如今哭累了,迷迷糊糊间今越依靠着大树边昏睡了过去,雪下的越来越大,今越的身上也渐渐有了积雪。

    宋成宥一路疾驰赶回家中,由于宫中出了刺客,天子受伤,整座城被密不透风的围了起来,街上的人群都很惶恐,看到有人策马疾驰而来,心中更是害怕,忙向后多退了几步。

    天子赏赐了暮雨巷的宅子,地方不大,胜在了地理位置方便,一条街相隔,便是闹市区。

    自转了过去,宋成宥就看到了门外高悬的灯,还有提着花灯站在门口焦急的来回踱步的母亲。

    宋成宥还没有来得及下马,芸娘就着急的迎了上来,围着马匹转着圈前后打量着他。

    “宥儿,你没事儿吧,娘听说宫中出了刺客,天子都受伤了。”

    宋成宥眼带笑意的看着面前对他左右观望的母亲,心中一时间满是暖意,自随父亲从军,与母亲已是两年未见。

    他翻身下了马,将马儿栓在了门边的树上,轻柔的拉住了芸娘的手,用略带撒娇的语气说到:

    “阿母别担心,眼下倒是有一件要紧事儿,宫宴上的吃食一点儿也比不上阿母做的,现下还饿着肚子,元夜还是要来一碗热腾腾的,阿母包的饺子。”

    “你个馋嘴,宫里的美味珍馐喂不饱你,还平白让你数落一番。”

    因着宋成宥和他战死父亲的军功,再加之老将冯延真的一力举荐,一家人搬迁到了都城,世家大族垄断下的朝堂,步步都是风云,宋成宥自封了副将,芸娘的心里就一直不踏实。

    再加之刚刚天子遇刺,封锁城门的消息传来,芸娘的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恨不得等宋成宥回来就让他辞官回乡,做个寻常人。

    眼下见儿子和自己打趣撒娇道,芸娘的心才将将放了下来。

    “我估摸着你就快回来了,饺子刚盛出来没多久,稍微晾凉了一点,又给你调了辣油香醋的蘸碟儿,快去吃吧,滑头。”芸娘带着笑意拉着宋成宥进了院子里。

    院子里还挂着丧幡,下过雪的院子里也是白茫茫的一片,月色下和丧幡融为一体,盖住了整个院子的全貌,芸娘拉着宋成宥的手,两个人一脚深一脚浅的在院子里留下了一串的脚印。

    宋成宥站在大厅外等着阿母从厨房端出来饺子,他抬头看了看天空,洋洋洒洒的雪花落在了身上,伸手拂去了头发上衣服上的雪花,从门口取了一把伞撑起来接走过来的芸娘,笑着搂住了芸娘的肩膀,嘴里亲切的喊着阿母真好。

    天气阴沉的吓人,这雪一时半会儿怕是停不了了。

    宋成宥收了伞,进了大厅,在心里默默的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