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能怪你一个未出世的娃娃啊!”
皇帝自顾自的喝着酒,一杯接着一杯的喝,多少句后悔也是换不回儿子的,可是如今,明眼人都看得出,祁肃才是那个贤明的君主,可是他却丝毫争这权势的想法都没有。
“儿啊,你当真就不想争一争吗,哪怕……哪怕是为了你心爱之人呢,你不想她做这世上最尊贵的女人吗。”
祁肃像是听不懂一般的摇头。
“笙笙不愿意争斗,她不想我活的累啊,笙笙说了,这辈子我能好好的陪在她身边就够了,她知足,我亦知足!”
那天真单纯的样子,让皇帝一阵心悸。
“你……一辈子只为了一个女人活着吗?祁肃,男儿志在四方,志在疆场,若……”
“若是母亲活着,父皇还会如此说吗?”
祁肃直接打断他的话,反问道。
“若是母亲能回来,您愿意放弃这江山吗。”
皇帝错愕了一瞬,他从未想过这样的问题,可若是真能如此,他愿意放弃皇位,愿意放弃一切,只要江山有人管,百姓有人管,他便可以什么都不要。
想到这里,他又自嘲般的笑笑。
“看吧,我又将她排在了百姓的后面,肃儿,朕不如你啊,你若是不想争,便算了,太子平庸,可胜在还算是老实,父皇老了,你们两个若是能兄友弟恭只是最好的了。”
皇帝扶着桌子起身,迈出一步后脚步一顿,抬手在祁肃的肩膀上拍了拍。
“是父亲不对,如今你过得好,父亲也算是放心了。”
“父皇!”
祁肃腾地起身,虽如此做不对,可他还是想知道。
“为何?为何深爱一个女子,还能有旁人,如此做不会愧疚吗?”
皇帝面色忽的一沉,一旁的苏公公赶紧打岔。
“陛下!今夜月色正好,那千河池里的荷花想必是开了,您此前不是说要趁着月色去看看吗,此时该是正当时的。”
皇帝一甩衣袖,转身大步朝着门口走去。
“煜王殿下您好好的怎能提陛下的伤心事啊,他也不想的,万般皆是无奈啊。”
祁肃不明白,他能理解帝王的三宫六院,却无法理解,明明已经承诺了,却做不到,怎的三宫六院时便是帝王,一言九鼎时便能言而无信呢。
苏公公一路小跑着跟上皇帝。
“陛下,陛下别动怒,这大皇子的性子最是像您了,他不是有意的,他心中有您的。”
“有朕?他的心中怎可能有朕,朕不过是想亲近他些,他却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反应!”
皇帝心中难受,脚步也快了不少,御花园的鹅卵石小路,走的脚下生疼,他停在千河池旁,哪里有盛开的荷花啊。
“朕清楚,朕的儿子,再也不会原谅朕了。”
过去的是那些被怠慢,被无视的日子,并非是被伤透的心。
祁肃蹑手蹑脚的回到房中,小心翼翼的躺回床上,刚躺稳,女人直接翻身从身后抱住了他的腰。
“父皇过来讲和了吧,他后悔了,我的夫君如何想的?”
女人的身体温热,靠在他的背上时异常的温暖,有一种被阳光包裹着的错觉。
“笙笙……你说,若是母亲活着,我会不会也是一个有人疼的孩子了。”
祁肃拉了拉被子,蜷缩着身体,像是幼时那般,只能靠这样的姿势让自己稍微不那么怕,稍微有那么一点点的安全感。
一滴泪顺着眼眶滚落,隐没于枕头,男人轻轻地吸了吸气,心中嘲笑自己没出息。
可这话,若非他能确定如今有人会心疼他了,他一辈子都不会说出口的。
步九苼没有离开,而是将人抱的更紧。
“别难过,如今有我疼你的,这辈子才刚刚开始啊,我会疼你一生的。”
男人转身,凑到步九苼的面前,和她枕着同一个枕头,坚实的手臂轻搭在她的腰上,距离很近的感受着那细微的温暖。
“谢谢笙笙……此生有你我便知足了。”
他知足,可他也要父亲这皇位,那句无心皇位之争,不过是提防父亲那万般重的疑心,提防这皇城内的隔墙有耳罢了。
只是如此,他便不能计较祁君牧的事情,此事……他不能再提,却也不能就此作罢。
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定是要牢牢抓紧才行,只可惜他此刻在宫中,消息无法传出。
翌日,天微亮,祁肃一翻身便不见身旁的步九苼了。
他猛地惊醒,几乎就是跳下床的,甚至连鞋都来不及穿,就冲到门口。
“笙笙!笙笙!我的王妃呢,谁怎么着她了!”
话音未落,步九苼从一旁的小门里出来,笑盈盈的端着一个托盘走来。
祁肃快步过去,将托盘接住,仔细的打量了一圈,确认步九苼没有受伤,没有情绪不好,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你去哪里了?说好的让你睡觉的,你起来做什么,吓死我了!笙笙若是吓死我了,就要守寡了啊!”
“是吗,不一定吧,我其实也可以改嫁的啊。”
步九苼打趣一般的转身进去,从内室拿出来鞋子递给祁肃。
“夫君说了,不要赤足,会着凉的啊!”
“我一个男子不怕的,说你的事情呢,怎的又扯到我身上了啊!”
祁肃抓着她的胳膊,将人推到椅子上坐着,十分严肃的警告她。
“不许再如此!笙笙若是不听话,我会担心的!”
见步九苼不急不缓,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他只能威胁了。
“步九苼!你看看这是什么!”
男人伸出一只手掌,手指并拢,那因为常年握刀而生出的老茧格外醒目。
“这是……夫君的手掌。”
见步九苼乖乖回答了,祁肃心中明了,还是如此有威慑力,如此步九苼才会知道怕。
“知道便好!若是再乱跑,再叫我醒了见不到你,我可是要打自己的!叫你心疼死!”
“知道了!我的错,好夫君,咱们不急好不好呀?”
步九苼哄着人,梳洗之后又回到桌子边,刚才端进来的盅碗一打开,香气瞬间飘的满屋子都是。
“我给夫君煲了粥,府医说了,晨时食粥最是养胃了。”
祁肃浑身僵住,认真的思索着是不是自己又做错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