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父皇不信，那便搜吧，儿臣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一道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众人的目光同时落在祁肃的脸上。
所有人都看出他眼中的无奈和落寞了，步九苼更是心疼的攥住他的手，目光坚定的安慰。
“夫君，无事。”
不管是有人刻意陷害，还是祁肃无意间做了什么，步九苼都决定和他一起承担了，他们是夫妻，是这个世界上最亲近之人。
她这一生都要和祁肃在一起，哪怕是被贬，亦或是……处死，她都不会再离开祁肃。
祁君牧立刻招呼了人去后院搜查，整个煜王府被翻了个底朝天，祁君牧恨不得连一块砖石都撬起来看看。
最后在祁肃的暗室中发现了两个带着锁的盒子。
抬到中堂时，祁君牧满脸的得意。
“父皇！您看看，儿臣在皇兄的密室里搜到了两个盒子，但是都带着锁呢，这锁的材质非同寻常，需得钥匙才能打开！”
皇帝看了一眼箱子，又看了看祁肃。
“肃儿，朕问你，里面是什么东西？若非你不该有之物，你此刻便直言，你从不说谎，朕信你。”
皇帝实在不想闹到这种地步，可是祁君牧一步一步引着他，让他不得不过来，不得不审问祁肃，更是不得不真的搜了府。
可是现在，只要祁肃不认，这件事就算了，不算了又能怎样，若是真的再迁怒于他，再惩罚他，死后该如何去面对淑儿，这次就算作是对他这些年忽视的补偿吧。
“父皇！东西已经到了，若是不查如何能确定皇兄是不是被冤枉的呢，天下人都会怀疑皇兄的啊！”
祁君牧自然不肯，都已经到了这一步了，周寻口中的那个琉璃镶金镂空盒子定是面前的这一对。
里面装的，那也是周寻给祁肃的僭越之物，其实最初周寻找到祁君牧时，他并不信，可按照周寻所言，他的父亲是因为祁肃死的，那便有情可原了。
祁肃不急不缓从怀中拿出两枚钥匙，不等开口就被祁君牧一把夺了过去。
盒子打开的一瞬间，祁君牧脸上的笑容完全都不掩饰了。
“兄长啊，你还真是私藏了龙袍，你可知这是何罪？”
步九苼心中一惊，攥着祁肃的手紧了紧，她如何都不相信，祁肃会做这样的事情。
难道是为了自己，他真的想要这皇位了？
不！不对，这是算计，祁肃就算是真的想要皇位，也不会愚蠢到私自藏了龙袍。
她刚要说些什么，掌心就被抠了两下，一扭头，祁肃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目光，然后又偷偷摸摸的抠了抠她的掌心。
步九苼心中一阵莫名其妙，不过她相信祁肃，他说了无事，就定会无事。
皇帝勃然大怒，腾地起身，一巴掌狠狠的抽在了祁肃的脸上。
啪的一声！
祁肃被打的偏了头，唇角渗出鲜红的血液，四周蓦地安静了下来。
静到可以听到周围人因为紧张而急促的呼吸声。
步九苼心疼的咬着唇，不管不顾的抚上男人被打的位置，轻轻的给他揉着。
“陛下！你查清楚再打也不晚。”
她身后还有步家，再难听的话步九苼不敢说，可是见到祁肃挨打，尤其是打他的人是他的父亲时，步九苼还是无法控制住心中的怒意。
她知道，此刻的自己，眼神一定是怨怼的，可这一切若是真的，她便更不怕了，左不过一条命，只要不连累步家，面对帝王又有何惧。
皇帝大步过去，一把扯过祁君牧手中的龙袍，仔细看了看，顿觉得眼熟。
“你……”
他紧紧攥着手中的衣物，充血的双眸瞪圆，对着祁君牧就是狠狠的一脚。
“你是瞎了吗！这是龙袍？”
他将衣服摔到祁君牧的脸上，气的疯狂的咳嗽，停都不停不下来。
苏公公赶紧过去扶住他，轻拍着背，焦急的劝说。
“陛下千万别动怒，这是误会啊，您看，是误会就好，煜王殿下如何会这样呢，他是先皇后的孩子啊，他定是最良善之人啊。”
果然，一提起先皇后，皇帝的情绪逐渐平稳多了，他坐回去，看到地上的祁肃时，目光满是歉疚。
“你先起来吧。”
祁肃刚要动，步九苼拉着他不许起来。
“陛下，请您说明缘由，还我夫君清白！”
一旁的苏公公眼尖，盒子打开的时候他就觉得眼熟，直到皇帝提起那件袍子，他才想起来，此刻皇帝不便说，他就过来解释了。
“回王妃，这是一年前，陛下亲赏王爷的五爪黄金蟒袍，按照规制，王爷是可以用蟒袍的，只是他从未穿过。”
祁君牧难以置信的来回翻看，按照制度，他身着的蟒袍都是四爪的，皇帝赐给祁肃的竟然是五爪，所以……是一年前皇帝就已经属意煜王了吗。
可已经到了这一步，他哪里肯放弃。
“不！不对，还有一个箱子呢，这里还有一个箱子呢！”
他拿着钥匙，双手颤抖到捅了三次锁眼才将箱子打开。
里面摆放着一对通体雪白隐约间还能看到花纹的梅瓶。
祁肃将其中一只拿起，对着阳光看去，白色梅瓶上的花纹像极了一棵枝繁叶茂的长寿树。
“回陛下，这是磁州窑产出的梅瓶，因是没有特殊工艺，就这么天然形成的，且一窑出两只，还是难得一见的白瓷，儿臣觉得寓意极好，便拿来打算待父皇寿宴时送给父皇，却不知怎的，竟被太子惦记上了，好好的放在密室里，竟然还能被翻出来。”
祁君牧颓然的坐在地上，像是全身力气都被抽走了，瘫软的如同一滩烂泥。
他想不明白，这到底是祁肃太老实了，还是他真的被算计了，为何，结果会是如此的。
中堂内，所有人神色各异。
尤其是皇帝，有对祁肃的愧疚，也有对祁君牧的怒火。
“太子祁君牧，沉湎行乐、政务不勤、德行有失不堪重用，着，废除太子之位，贬为恭王。”
在煜王府的院中，祁君牧补上了此前欠的三十板子后，被侍卫抬着送到了别院。
太子府被收回，一应用度也皆被收回，唯有步知念带着些许下人和衣服，一并被送到别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