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云山将他那张胖脸朝着章牧凑了凑，满脸的胖肉堆成了一张笑脸。
“诶呀，章队长就是章队长，这么快就查到夜游侠的线索了，这不就是说抓到夜游侠就在眼前了吗？”
一番奉承的话说完，何云山的笑脸僵住了，只因章牧和田中平三郎二人，全都面色冰冷的看着对方。
气氛冰到了极点。
“何署长，你先出去。”
田中平三郎死死的看着章牧，心中已经猜出了一丝不妙。
如果章牧已经查到了线索，那就应该立即采取行动才对，而不是在这里悠悠然的喝什么豆腐脑儿。
事出反常，一定有不能说的原因。
田中平三郎想知道这个原因，就只能将自己带来的何云山支走！
“我、我走？”
何云山此时有些懵。
自己可是被你田中平三郎拎着到警署的，也是你田中平三郎逼着来找章牧的，这才说了两句话，就让我走？
何云山想问问田中平三郎到底想干什么，可他不敢。
只敢在问了这么一句后，看着田中平三郎。
却不料等着他的却是一句。
“滚出去！”
何云山能从民国混到满洲国，从最初的一个小警员，一步步混到如今的警署署长，很是会看人眼色的。
听到田中平三郎言语里的怒气，立马夹着尾巴离开了章牧的屋子。
……
何云山离开后，田中平三郎也坐到了火炕上，坐到了炕桌的另一面。
手指有节奏的敲着桌子。
“拿出来吧。”
“你左手边柜橱底下的包袱！”
章牧说着，抽出了一支烟，点燃后深吸了一口，静静的看着田中平三郎将包袱打开。
田中平三郎对那包袱上脏兮兮的东西很有反感，捏着包袱一角，抖几抖才将包袱打开一条缝。
里面的东西，让他不由得双眼微眯。
可看了一眼后，便立即将包袱盖住。也顾不得包袱脏不脏了，一只手用力的压在上面。
“就这些吗？”
章牧听了，嘴角微微一勾。
本就没打算只用那一包袱东西，就能糊弄住田中平三郎。
本以为田中平三郎会震惊、会追问，却不想这么快就看破自己还有底牌了。
“当然不止这些。”
说着，从烟盒里抽出了一支烟，递向了田中平三郎。
田中平三郎看了一眼章牧手里的烟，淡淡到：
“我不吸烟。”
章牧没将手里的烟收回来，而是看着田中平三郎到：
“我以前当警员的时候，收入有限，烟这个东西，总是不舍得多吸的。每次点起一支，就想着多吸些，可吸的越多，烟头距离手指的位置就越近。”
“尤其是吸最后一口的时候，很容易有烫手的风险。田中长官，我不瞒你说，我之前就烫过好几次手。”
说到这里时，章牧手里的烟正好剩下最后一口。章牧便将这最后一口烟，展示到田中平三郎面前。
“田中长官，你说，我这最后一口烟，是吸还是就这么扔掉！”
章牧这番话的意思是，你要的东西我手里有，就是容易烫手。
要不要你说的算。
若是要了，出什么事和我没关系。若是不要，先前说好的事也就不算数了。
最后一口烟，也是章牧给田中平三郎一个时间上的压力。烟若是自己烧完了，田中平三郎也就没的选了。
随着章牧的话说完，手中的烟只剩很短一截了，距离章牧夹烟的手指，只有不到一公分的距离。
同样随着章牧的话说完，田中平三郎眼睛死死的盯着章牧手里的烟，脑中飞速的思考着。
可时间不由田中平三郎多加思考。
一阵沉默后，些许烟灰落下，田中平三郎眼睛微微圆睁。
又一阵沉默后，又是些许烟灰落下，田中平三郎的眼睛微眯了起来。
此时章牧已经能清楚的感觉到烟头在灼烧手指了。
便不管田中平三郎考虑的如何了，屈指将烟头由食指中指夹着的状态，转成了拇指和中指弹烟头的状态。
“拿给我！”
就在章牧将要把烟头弹出去的瞬间，田中平三郎厉声喊出了章牧想要听到的话。
“好！”
说完将烟头往地上一弹，转身从自己黑色呢子大衣里，抽出一沓叠好的纸，按在桌子上，朝着田中平三郎推了过去。
可推是推过去了，手指却没有抬起。
抬头看着田中平三郎的眼睛，一字一顿到：
“田中长官，你可要想好了！”
田中平三郎没有说话，只是将食指伸到那沓纸的底下，配合着大拇指，将那沓纸捏在手里。
稍微一用力，直接抽了过去。
章牧见田中平三郎将东西拿去了，又抽出一支烟吸了起来。边吸，边静静的看着田中平三郎的眼睛。
此刻房间内静的可怕，只有田中平三郎翻纸的声音，还有章牧吸烟时，火苗灼烧卷烟的声音。
章牧一支烟吸完了。
有一支烟吸完了。
直到第三支烟吸掉大半的时候，田中平三郎缓缓的抬起了头。
“这上面的东西……”
章牧刚才与其说是在吸烟，倒不如说一直在看田中平三郎眼神的变化。
看着他从眼眶用力睁着，到眉头紧缩，章牧知道，等的这一刻终于来了。
“还是你左手边的炕柜，最外面的一个抽屉，里面的东西，有你想要的答案。”
章牧的话说完，田中平三郎立刻从抽屉里，将韩金昨天晚上连夜带回来的出货记录单，全都拿了出来。
和罗三雄手写的东西一一比对后，情绪忽地平复了下来。
缓缓将那些东西叠好，揣进了自己的怀里，又将那个包袱攥在手里。
“这些东西，还有谁看过？”
“该看的人，全都看过了。”
“写东西的人是谁？”
“一个证人罢了，已经让他回去了。”
沉寂了半晌后，田中平三郎猛地站了起来，向门口的方向走了两步后，又看向了章牧。
“东西我带走了，夜游侠的事，你暂时不要再查了。”
章牧心中微微一笑。
事情果真如先前所想的那般，成功的将脏水泼到了那头小林大佐身上。
章牧先前已经和本子们说过了，夜游侠很有可能是抗联对他们，有组织的报复行为。
那一次次出黑货的记录，很自然的就能让人联想到，物资是送到抗联手里的。这下夜游侠可就和小林大佐这头本子，扯上了关系。
相较于夜游侠，他们更担心他们自己人里，出了一个和抗联暗中有勾连的人。
如今，就看田中平三郎他们打算怎么处理了。
随即章牧朝着田中平三郎追问到：
“暂时？”
“这件事我要向松原司令长官汇报一下，你在这里等消息，哪儿都不要去。”
说完，直接推门离开了。
门被关上的瞬间，章牧清晰的听到了一个巴掌声。
应该是田中平三郎打何云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