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西三街棉服厂里的杨贵珍，再次用上厕所的借口，去到了那间，灯光昏暗的房间。
“班长同志，今天晚上的行动取消。”
那抗联战士的班长一听杨贵珍又要取消行动，不由得瞪着大眼珠子。
“啥？我昨天晚上刚闹出点动静，还没闹痛快，怎么就又不让行动了？”
“你的性子就不能收敛一点儿？”
杨贵珍说了他一嘴后，立即到：
“我长话短说，明天早上有个刺杀行动，目标是这个人。”
说着，拿出昨天的那张报纸，指着上面的章牧的照片。
班长一看章牧的照片，兴奋到：
“我早就看这个黑狗子不顺眼了，你放心，我保证让他死的透透的。”
“性子，你的性子。”
杨贵珍又训斥了班长一嘴后，继续说到：
“根据内线传来的消息，明天早上八点整，这个人会在警署出现，从警署大门往里面走。”
“然后你在警署大门对面的二楼房顶上，用那支从根据地带来的三八大盖，开枪刺杀他。”
班长一听，忙摆手到：
“那么费劲干啥，我枪法好，用王八盒子就行。三十米之内，我要打他左眼，绝对打不着右眼。”
“我直接在街面上，近距离射杀，我保证他死的透透的。”
杨贵珍见班长又有了自己的主意，眉头微皱。
“班长同志，我们这次行动必须要完美，不仅要射杀目标，还要你能全身而退，只有这样才能震慑本子。”
“记住了只能开一枪，千万不能补枪。”
班长一听只能开一样，瞪眼到：
“啥？为啥还不能补枪了？不是要刺杀目标吗？又是不能近距离射杀的，又是不能补枪的，怎么这么多规矩？”
杨贵珍之所以这么安排，也是担心章牧会真的出事。
凭她这段时间对班长同志的了解，班长同志如果发现，一枪没有把章牧杀死，他绝对会冲上去，拼了命也要把章牧弄死的。
见班长和她瞪眼，厉声到：
“你如果不想执行任务，就和我明说，明天就是我自己去执行任务，也不能让你乱来。”
班长见杨贵珍是真生气了，低头说到：
“好吧好吧！听你的，听你的还不行吗？我这就回去准备。”
这次刺杀行动，本来就是章牧设计安排的。杨贵珍也是不能让班长，真的把章牧给射杀了。
为了保证万一，杨贵珍又说到：
“对了，内支三八大盖的弹道有些偏左，射击的时候记得往右稍微偏一点。”
杨贵珍虽是这么嘱咐班长的，其实那支枪一点问题都没有。如果班长能听她的话，章牧应该不会出事。
就在班长已经打开门，要走的时候。
杨贵珍再次叮嘱了班长一句。
“还有任务完成后，你立即从牡丹江撤离就行，不用再回来了。”
班长听了这话，往外走的动作瞬地一顿。半晌后，才轻轻的‘嗯’了一声。
杨贵珍虽然察觉到了班长情绪上的不对，但她的心思，更多是在章牧身上。
心中暗念了一句。
‘尘埃同志，你的这步险棋，可千万不要出事啊！’
…………
天还是全黑着的，牡丹江的街面上一个人都没有，就连出早餐的摊主，都想在小年这天多在炕上懒会儿。
趁着街面上一个人都没有的时候，班长同志缓缓的爬上了警署对面，二层小楼的屋顶。
班长同志敞开了自己棉服，将那支三八大盖揣进了怀里。
天气太冷了，若是将枪一直放外面冻着，班长同志担心，等下开枪刺杀目标的时候出问题。
看了一眼不见光亮的天，又瞧了一眼对面的警署大门。
觉得时间还早，索性直接躺在了屋顶的雪里，闭着眼睛，静等着杨贵珍说的，目标出现的时间。
人躺在雪里，冰冰凉的，软绵绵的，很舒服。
很让人心安。
班长同志长出了一口气，哈气瞬间被冻成了白色的气雾。
“真舒服啊！”
许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吧，不由得让班长同志想起了，自己上次这样躺在雪里的时候。
那时候，还是本子没占东三省的时候，还没有满洲国的时候。
如今雪还是白色的雪，躺在雪里的感觉还是一样的感觉，可班长心里多了些东西，感觉也就怪怪的。
可能就是怪在，这里不是自己的家了，自己也不是当初那个，面朝黑土背朝天的自己了。
………
也不知过了多久，街面上渐渐有了人走动的声音。
警署对面的那两个摆摊的摊主，在街面上开始忙活了。摆烤地瓜摊的那个，往烤地瓜的炉子里拢起了火。
袅袅的青烟，带着些许烟火气。
等到火彻底着起来后，摊主又将明火压灭，只留下微热的温度。摊主将手伸进炉子里试了下温度，觉得火候正合适了，才将洗刷干净的地瓜，一一摆在炉子里。
“老哥，今天小年，你也来出摊了。”
隔壁摊位那个卖花生瓜子的摊主也到了，没有去掀开自己的摊子，而是到了烤地瓜的火炉旁，暖暖身子。
“救出早上这一波，等忙完了去买年货去。”
“对了，我记得你上次说，也要一起去，想好了买啥没有？”
“早就想好了，就等老哥你了。”
“等下我邻居来找我了，到时候咱们一起去，人多，方便。”
………
二层小楼屋顶上的班长同志，将二人的话清楚的听在了耳朵里。
不敢出声，只得在心里叹了一句。
“是啊！小年了！”
身子，依旧躺在雪里，一动也不动。班长只觉得心中苦涩，抓了一把雪，含在了嘴里。
………
天边微微见亮，街面上的人越发的多了起来。能在小年这天还出到街面上来的，都是为了多挣些钱的人。
一阵细密的脚步停在了二层小楼的楼下，卖花生瓜子的摊主瞧见了来人，急忙招呼到：
“哥几个咋这么早就来了？不是说好了十点去买年货的吗？”
说着，从自己的摊子上抓了一把瓜子，便往来人的手里塞。
“来，嗑把瓜子。”
“北一街的比武擂台搭好了，听说今天有人比武，我们几个就想趁着小年没事，过去瞧个热闹。”
“比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