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吉原一号别墅内灯火通明,松原春二端坐在沙发上。
审视着跪在他身前的田中平三郎。
“田中,你知道错了吗?”
“我……”
田中平三郎是被那本子军官拎回来的。
在回吉原别墅的路上,本子军官将韩金逃出牡丹江的经过,全都跟田中平三郎讲了一遍。
尤其是江边的那一场战斗。
即便田中平三郎再不相信,也不得不接受韩金已经逃出牡丹江的这个事实。
如今跪在松原春二面前,将头深深的埋着。
“知道错了。”
“知道错了有什么用,韩金已经逃出牡丹江了……”
松原春二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一脚朝着田中平三郎的肩膀踹了过去。
直接将田中平三郎踹翻在地。
“每逢大事要有静气,瞧你今天慌慌张张的成个什么样子?”
“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你怎么半点都改不了你的脾气?”
每骂一句,便要踹上田中平三郎两脚。
“我叫你不听我的话……”
“我叫你自作主张……”
“我叫你知道错了……”
可松原春二总归是年纪大了,在踹了几脚后,便有些力竭了。
重新瘫坐回了沙发上,可看着田中平三郎的眼神,还是如审视犯人一般。
田中平三郎也不好过,本就出了交通事故,身体里受了暗伤。
先前在送葬队的时候,是强靠着想要抓出韩金的执念在撑着,伤势才没有发作。
可如今,执念没了,又被松原春二卯足了力气踹了好几脚……
伤势便再也控制不住了。
“哇!”
一张口,一口鲜血直接喷了出来。
直喷到松原春二的身上。
而田中平三郎,也随着这一口鲜血的喷出,整个人萎靡的瘫在了地上。
“八嘎……”
松原春而眼中,没有丝毫对田中平三郎的关心,关心他为什么会吐血。
反倒因为,这一口鲜血喷到了自己身上,面色难看。
不悦,嫌弃……
此刻,松原春二看田中平三郎的眼神,不像是在看手下,也不像是在看他的女婿,宛若在看死狗一般。
“你还有脸吐血……”
当即,抄起茶几上装饰用的瓷瓶,朝着田中平三郎砸了过去。
“哐当!”
瓷瓶砸在田中平三郎的身上,顿时四分五裂,可见松原春二是动了杀心了。
“父亲……”
田中蝴蝶被客厅里的声音吵醒,想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却将刚刚那一幕,全然看着了眼中。
立时冲到了田中平三郎身边,查看起了田中平三郎的伤势。
田中蝴蝶作为一个医生,只简单的查看了一番,就发现了田中平三郎伤的很重。
重的已然危及到了性命。
“不能再打了,我父亲的伤已经很重了,再打下去他会死的!”
田中蝴蝶是满脸的焦急,当即起身去拿沙发旁的电话。
要给本子陆军医院打电话,想让医院派救护车过来。
“他还死不了……”
松原春二似乎真的不在乎田中平三郎的生死了,粗暴的将电话从田中蝴蝶手中抢了下来。
一把将田中蝴蝶推翻在地。
“静香,把蝴蝶给我带走!”
松原静香,也就是田中平三郎的现任妻子。
她早早的就在别墅二楼的转角处,看着客厅里的这一幕了。
看着松原春二一脚一脚的踹在田中平三郎身上。看着田中蝴蝶冲出去,却被松原春二推翻在地。
她也只是看着。
仿佛田中平三郎的生死,对她来说没有任何要紧的。
直到此时,松原春二喊她出来,才悠悠然的从楼上,走到了田中蝴蝶身边。
一把拉住田中蝴蝶的胳膊。
“蝴蝶,这是男人的事,我们就不要干预了。”
“来,好孩子。时间不晚了,该回去睡觉了。”
松原静香的语气很是温柔,可听在田中蝴蝶耳中,却是异常的冰冷。
无情的冰冷。
“我父亲受了很重的内伤,如果不赶快去医院的话,他会死的……”
可不论田中蝴蝶如何挣扎,松原静香依旧死死拉着她的手,没有丝毫放松。
田中蝴蝶就这么被生生拖出了客厅。
无力她如何哀求,松原春二和松原静香都没有看过她一眼,都没有在乎一下田中平三郎的生死。
就在田中蝴蝶被带离开了客厅后,松原春二缓缓蹲在了田中平三郎身旁。
“我问你,你为什么就笃定了,韩金会在送葬队的棺材里?”
“说,为什么?”
田中平三郎在亲眼看着自己的现任妻子,拖着想要救自己的女儿离开。
心里疼的厉害,却也冷静了下来。
见松原春二还在问今晚行动的事,索性仰面躺在了地上。
苦笑了起来。
“父亲大人,你明明已经知道答案了,还来问我干什么?”
松原春二看着田中平三郎的样子,冷笑了两声。
“你虽然是个废物,但你还不算蠢!”
“我要知道章牧到底和你说了什么,还有你为什么一定要去搜那送葬队?”
“废物?我是废物?”
听了松原春二的话,田中平三郎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一双眼中满是愤怒的盯着松原春二。
“我是大本子帝国陆军士官学校,第22期成绩全优的毕业生!”
“这么多年了,你一直打压我,一直教训我……我都快不认识我自己了!”
“现在我要告诉你,这种日子我过够了,我不要再受你的摆布了,我要做我自己!”
田中平三郎嘶吼着,丝毫不顾及自己伤势的嘶吼着。
被压制了这么多年,此时此刻,田中平三郎终于将心里的话,全都说了出来。
“你不是想要知道为什么吗?好,我来告诉你!”
说着,田中平三郎从衣兜里,掏出了那两张牛皮纸。
径直甩在了松原春二面前。
“你自己看看吧,这就是我为什么愿意相信章牧,为什么去搜送葬队的理由!”
将话说完,田中平三郎撑着身体,朝着田中蝴蝶被拖走的方向走去。
口中喊着:
“蝴蝶,我们走……蝴蝶走,我们走!”
松原春二并没有理会发疯的田中平三郎,至少在他眼中,此时的田中平三郎就是在发疯。
而是弯腰将那两张牛皮纸捡了起来。
小的那张牛皮纸上,字迹已经看不清了,看写过字的痕迹还在。
是今天下午他用三块大洋,从那个杂货铺伙计手中换来的那张。
而这张小的,明显是从另一张撕下来的。
瞬地,松原春二明白了。
那张纸条是章牧派人送来的……
可转瞬间,他又被深深的疑惑所笼罩。
当即,想要再问问田中平三郎,却见田中平三郎已经在田中蝴蝶的搀扶下,朝着别墅门口,一步步的走了过去。
“田中,你要去哪儿?”
没有回应,田中平三郎没有理睬松原春二,田中蝴蝶同样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