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如愿见祁渊正在落子,趁其不备地朝门口喊道:
“既然程小姐有心,棘剑你就放人进来。”
祁渊愕然,然后由惊转怒,骤然沉下脸来,他倾身向前,一手揽过安如愿的脖子,迫使她靠近自己,动作之大,散落了一地棋子。
他沉着声音,眉头拧紧,一字一顿地说:“你想干什么?”
安如愿还没回答,门外就传来程莺莺的声音:“为什么那个牛二也在里面?!不是怀疑她下毒吗?你们怎么能允许那个村妇跟三表哥独处呢?”
“程二小姐,大夫说要静养,您请回吧。”
看来门外两人正在胶着。
而门内的两人也是在拉扯不清。
安如愿一边双手抵住祁渊的胸膛,想挣脱开来,一边为自己辩解:
“人家程二小姐也是一番好意,三公子您就别拒人于千里之外了。”
然而祁渊并未作罢,顺势又拉近了一个距离:“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葫芦里卖什么药?别在我眼皮底下耍……”
“哗啦……”安如愿将整盒白棋摔倒地上,发出好大一阵声响。
趁祁渊愣神之际,安如愿侯准时机将他一把推开,趁机跑到了门边。
回过神来的祁渊瞪着安如愿,而安如愿则是一手扶着门柄,一边威胁祁渊,示意他赶紧回床榻上。
倘若安如愿在此刻开了门,程莺莺就会看到一个醒来的祁渊。她也不想把祁渊逼急,被他秋后算账,所以她示意祁渊回床躺着,给他留好时间。
可是,她太低估祁渊了。
祁渊并不像她想象般妥协,而是带着不屑一顾的笑意向她走来,虽说他容貌绝顶,但这脸上的笑容实在瘆人。
安如愿瞪着他,示意他停住,打着口语说:“你再过来,我就开门啦。”
但祁渊并未停住脚步,而是继续向她步步逼近。
安如愿慌了,以为自己能拿捏别人,但人家根本不吃她这一套。
她敢开门吗?她根本不敢!万一她真的开门坏了他的好事,按他脾气,他绝不会给她痛快一刀,凌迟已是顾及情分的了。
安如愿内心翻滚着、挣扎着,被祁渊强大的气场震慑住了,握着门柄的手开始颤抖,却不敢妄动。
而祁渊似乎看穿了她的把戏,一步步逼近,直到停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与外面的程莺莺只隔着一扇门。
他伸出手,覆在安如愿握着门柄的手上,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低下头,压着声音在她耳边低语,声音低沉沙哑:
“来,开门,然后选一种死法。”
气息灌入耳中,苏苏痒痒的感觉让安如愿耳根都红了,而她又像吃了苍蝇一般,无数呛人的话到了嘴边都说不出口。
好吧,大丈夫能屈能伸,这轮认输。
安如愿无精打采垂下头,抽回了双手。
但门外的程莺莺不依不饶还在吵。
“牛二都说放我进去了,棘剑你算什么东西,还敢拦我?”
另一侧的祁渊,双指捏住安如愿尖而小巧的下巴,迫使她抬头,对上自己的眼睛:“你惹回来的,自己收拾好。”
安如愿不情不愿,但又不敢反抗,只能皱着眉拨开祁渊的手,对着门外喊:“三公子至今未醒,不便待客,程二小姐还是请回吧。”
程莺莺一听,急了:“不是,你刚刚不是才喊我进去吗?”
“你误解我意思了。”安如愿无力地狡辩。
“你少来!一共就那么几个字,能有几个意思!”
“那你就当我改变主意了吧!”
“牛二,你故意耍我的是不是,你快放我进去!”
程莺莺这个胡搅蛮缠的本领,安如愿真是领教了,她无奈地看了一眼祁渊,此刻的他,已退了几步站在一旁,双手环于胸前,事不关己地看着安如愿。
“程二小姐!”安如愿不耐烦地朝门口喊道:“此处是男子寝殿,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在这大吵大闹要进来,就不怕闲言闲语传遍整个汴都吗?”
说完,门外安静了,过了半会才响起程莺莺恶狠狠的声音:“哼!好你个牛二!咱们走着瞧!”程莺莺狠狠踢了棘剑一脚,算是泄愤,然后才气鼓鼓地离开。
棘剑吃痛地捂着脚踝,看见程莺莺离开址院,才呲着牙向屋内的人汇报:“程二小姐已经离开。”
话音刚落,门便“哐当”一声打开。安如愿被人一掌推了出来,面如死灰。
棘剑在一旁也哀其不幸地说:“安姑娘,你刚才是受了什么刺激,要自掘坟墓?”
“多事,进来。”屋内传来祁渊不满的声音,棘剑吓得一个哆嗦,撇下安如愿就急急忙忙进去,还锁上了门。
被赶出房门的安如愿,虽在程莺莺这事吃了个亏,但最终也是靠惹怒了祁渊被赶了出来,歪打正着不用被困住下棋。
这样一想,心情也愉悦了。她朝着蓝天白云伸了个大懒腰,然后就看见花园里有只小白兔,毛茸茸的很可爱,蹦跳着跑出了址院。
之前也撞见过祁渊放走一只兔子,侯府里怎么这么多兔子。
出去好奇,安如愿跟了出去,一直在后面追着。一路东拐西拐,最后看见兔子熟门熟路地跳入了一处庭院,安如愿抬头一看,门匾写着几个字:
榆林阁
安如愿想了想,尾随兔子而入。
此处的庭院有点与众不同。草木葱茏,绿意盎然,仿佛误入了一片树林。除了刚刚那只白兔以外,还有好几只兔子闲暇地在院子里穿梭。
不远处坐着一位女子,身穿素纱白裙,挽着简单的发髻,只簪一支翠绿玉坠,额边垂下几缕青丝,不施粉黛,容貌清冷。
一只白兔窝在她膝上。女子低头,轻轻抚摸。
传说中的嫦娥大抵就是长这样的吧。
安如愿心想,然而不小心踩到地上的藤蔓,发出了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