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大夫人惦记与厚爱,但五公子您刚刚所言,有句话说得不对。”
祁笙疑惑地看向她,安如愿正色道:
“址院不是没有女眷,我呢?你既唤我嫂嫂,我不是比你家丫鬟更合适?”
祁笙语塞。
“我刚刚已给你三哥擦身,他干净着呢,你可以回了。”
话音刚落,就听到白莲惊呼一声,与其说是失手打翻了水盆,还不如说把盆子里的水朝祁渊的榻上泼去。
祁渊上衣瞬间湿了遍。
还没等安如愿反应过来,白莲便一边说着“奴婢该死,奴婢该死”,一边眼疾手快地拿着锦帕,以擦身为名,扯开了祁渊的襟领,露出了半截深红色经脉,似乎通向心脏处,果真是中毒至深的迹象。
安如愿迟了一步,冲上来推开白莲,上来就一个巴掌。
白莲顺势跪在地上求饶。
“你们是看着这里只有我这个无名无分的童养媳,所以连一个下人都这么肆无忌惮了吗?!”安如愿怒目而视。
“奴婢该死,奴婢只是不小心,求姑娘恕罪……”白莲苦苦求饶,可惜非常的套路,绝非出自真心。
“白莲下去领罚。”祁笙在一旁冷着声音说,然后又换了副嘴脸,对安如愿说:
“白莲笨手笨脚不懂事,惹嫂嫂生气了,我定会重重罚她。”
“是吗?那就在这里罚,在我眼皮底下罚!”
祁笙面露难色:“白莲是母亲赐我的丫鬟,说到底也是母亲的人,我回去一定如实禀告母亲。”
又搬杜殷华出来?祁笙你有没有出息啊!?
不过安如愿在这个侯府里,着实人微言轻,祁笙好言好语也算给面子了,她的确没有抓手可以硬气起来。
“既然五公子已看到想看的了,这下可以走了吧?”安如愿捅破了他的假惺惺。
祁笙听完,脸一阵尴尬。“看来母亲的一番好意打扰到嫂嫂了,那笙儿就先告退了。”
说罢,祁笙便领着白莲离开,可刚走几步,他似乎被矮桌上的棋盘吸引,转过来问安如愿:
“嫂嫂下的棋?”
安如愿看了看那黑白棋子,心里一沉,佯装冷静地说:“是的,守着三公子无聊,便自己跟自己对弈。”
“这白棋走法,甚有三哥棋风。”
安如愿疾步向前,一个侧身,挡住了祁笙的视线:“三公子教我的,当然能模仿一二。”
“可这黑棋,却走得杂乱无章……”
安如愿不满,但还是说:“自己对弈,总得用不同的招数才有趣不是?”
祁笙微微看了看床榻上人,然后又朝安如愿说道:“原来嫂嫂也是爱棋之人,不如嫂嫂跟我切磋一下?”
“今日?你还好意思吗?”安如愿已经忍无可忍,直白地表达自己不满。
“那就择日。”
“择什么日啊,我……”
“父亲也爱棋,下旬便是父亲寿辰,望嫂嫂不吝赐教。”
好你个妈宝男,搬完母亲搬父亲,你这是为了当众揭老底是吧?!
“我马上回禀父亲和母亲,笙儿先告退。”
安如愿目送他离去,觉得非常无语。自己怎么就掉进坑里了呢?
她转头,看见祁渊已经起身坐着,上身的衣服依然敞开,抿着嘴,沉着脸看向安如愿。
安如愿干笑几声说:“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过来!”
安如愿小心翼翼挪到他跟前,有意地跟祁渊保持着半步距离,便于自己随时撒腿而逃。
“一个祁笙你都压不住?”满眼的嫌弃和责备之意。
“我怎么压?!”安如愿本就被祁笙弄得不爽,现在就更来气了,“我是什么身份啊?他是侯府嫡子,一口一个杜殷华、一个祁守琏的,我只是个童养媳,还未过门的那种,我拿什么压他?”
“你现在是怪我不给你名分?”祁渊挑眉。
这……怎么有种霸道总裁的油腻感。
安如愿不由地打了个冷颤。
“没有!你别多想!”
庶子老婆,我还看不上呢,够资格名留青史吗?!别借机又提完婚的事。
安如愿矢口否认,然后余光瞄到他心肺上的血痕,就想起来问道:
“你的毒不是解了吗?这是怎么回事?”
安如愿伸手想去摸祁渊的胸膛,却被他一手甩在了地上。
安如愿摸了摸摔疼的屁股站起来,想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还是不要多问了,就想着撤退。
可没迈出几步,祁渊又开口了:
“从明日起,每日辰时过来。”
安如愿想了想,辰时就是早上七点,大惊:“为什么?!”
“教你下棋。”祁渊盯着他们没下完的棋局,咬牙切齿地说。
于是乎,每日天刚亮,安如愿就去祁渊的房间里下棋,有时稍微晚了点,就会被棘剑敲门。
大家都说:安姑娘对三公子太好了,不辞劳苦,日以继夜地照料着。
只有安如愿知道当中的辛酸!
安如愿觉得那个祁渊为人师表,脾气实在太差,自己当初为什么嘴贱要撩人家下棋。
祁渊觉得安如愿冥顽不灵,蠢得要死,自己当初为什么嘴贱要同意跟她下棋。
反正双方都练得一肚子火。
到了第五天,两人已经颇有剑拔弩张的迹象,正当安如愿想掀桌的时候,门口又传来棘剑的声音。
“程二姑娘,我家公子还没苏醒,请您勿扰。”
“就是三表哥这么久还没醒,我才要过来看看。”
是程莺莺的声音。
安如愿看了祁渊一眼,对方看着棋盘,丝毫不在意的样子。
安如愿低声问道:“你还不赶紧回床上躺着?”
祁渊气定神闲地说:“棘剑挡不住祁五,但挡一个程莺莺,绰绰有余,她进不来。”
但是我想她进来啊!那就不用练棋了!
安如愿眼珠子一转,心生一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