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家祠堂内,历代宗亲牌位鳞次排放,大殿内庄严肃穆、灯火长明。在大殿中央,高悬着一块巨大的匾额,上面刻着“忠孝永存”。
祁家祠堂历来是供奉祁氏祖宗牌位的地方。以往,只要是祁氏一脉,尽可入内参拜。自祁守琏主家后,规矩越发严明,若无祁守琏首肯,平日里均大门紧闭,不可随意入内,闲杂人等,更是不许靠近。
祁渊青衣寡布,直直地跪在正中,殿门紧闭,静思己过。
而殿门外,棘剑随主而跪。他非祁氏一脉,只能跪在殿外,不得入内。
他看见安如愿赶来,便手一伸,挡住了她的靠近。
“姑娘慎行,此乃祁氏祖宗祠堂,非祁氏不得入内。”
安如愿看着棘剑就来气,脖子似乎还在隐隐作痛,但她先搞正事,回头再找他算账。
“你家公子在里面?”
棘剑点头。
“我有话跟他说。”
“姑娘……”
“我就隔着大门,你帮我看着便是。”
安如愿提裙绕过棘剑,登上大殿前的台阶,凑到门边上朝里面喊:
“三公子……三公子……三公子?”
过了片刻,才响起祁渊低沉的声音:“你来这里做什么?”
安如愿暗暗一笑。这还用问?当然是来取笑你,报你阻挠我、敲晕我之仇啦。于是安如愿捏着声音,阴阳怪气地说:
“三公子昨日不是口口声声说会娶我吗?今日怎么就被关祠堂了?我这不是在担心三公子嘛。”
“回去。”祁渊冷冷地说。
安如愿知道祁渊,当他说话只蹦出两三个字的时候,说明他正在生气,不过是在控制情绪而已。
呵呵,趁现在你没办法出来揍我,我就要气死你!
安如愿继续靠着门口说:“听说您在侯爷的生辰上,在这么多人面前对我表白了。可惜我啊,错过了三公子的情真意切。”
“回去。”还是两个字,但明显多了几分烦躁,声音有点不稳,情绪开始不受控了。
然而安如愿还不知死,继续捏着嗓音说道:“海枯石烂,天地动容,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
天啊,安如愿虽然在模仿,但她说出这些词语的时候,自己还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
那个祁渊,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这句话,真的不会恶心到自己吗?
难怪要把安如愿敲晕,不允许她出现。
而现在,里面却没了祁渊的声响,半晌都没什么动静。
“怎么了三公子?怎么突然不说话啦?是害羞了吗?”
安如愿又往门边贴紧了些,整个人倚靠在门上,“三公子?你是在难为情吗?”
冷不丁门被打开了,安如愿一个不稳摔了进去,紧接着一个转身,就被重重地抵在门板上。
祁渊冷着一张脸,离她不过巴掌远,带着不满的气息,扫过安如愿的脸:
“来,继续说,当着我的面说。”声音低沉,尽是不屑。
安如愿不习惯两人的气息扰在一起,双手抵在他胸膛,想把他推开,奈何人家纹丝不动。
在安如愿的抬眸间,祁凑到她耳边,突如其来轻轻一句低语:“说啊……”
安如愿顷刻耳根子发软,烧红了脸,怔怔地看着祁渊,一副被调戏后不可置信的表情。
“怎么了安姑娘?怎么突然不说话啦?是害羞了吗?”
祁渊学着她刚刚说的话,一字不漏地还给她。
好吧,他明显在报复她刚刚在门外的调戏。
安如愿再使了使力,想抽身离开,却又被祁渊重新抵到门板上,还顺势贴近了几分,她能清晰地在他如墨的瞳色里,看到自己的影子。
她感受到自己强烈的心跳,这种莫名的局促不安,使她垂下了头,躲避祁渊的目光和灼人的气息。
“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我刚刚不该调戏你。求三公子高抬贵手。”
安如愿听到祁渊沉默了半会,才冷哼了一声。
祁渊总算松开了她,退后了几步,重新把空间留给她。
这样,安如愿才敢重新对上他的目光,发现他依旧板着脸,神情不悦。
“你不该来这里,出去。”
“明明是你拽我进来的!”安如愿喊冤。
祁渊二话不说,打开门想把安如愿推出去。但安如愿这次赖着脸皮,自己转身又把门关上:
“等等等等等等……这不来都来了嘛,再聊聊?”
“你还想聊什么?”
“你在谋划什么。”
“什么?”祁渊平静地反问。
安如愿嗤笑一声:“昨日信誓旦旦要娶我,今日却被关进祠堂,这不像我们英明神武堂堂三公子的作风,所以,这肯定只是你的第一步。”
祁渊又后退了几步,这样更能完整地看清眼前这个人。
这张脸半似娇艳半似纯真,唯独缺少睿气,令人忽视这张脸背后的心如明镜,如同她棋路一般,看似稚嫩,实则待价而沽,伺机而行。
简而言之,她比他想象得,更要聪明些。
“这的确只是第一步。”祁渊开口承认。
“那第二步是什么?”
祁渊不语,一副“你觉得我会告诉你?”的表情。
“好吧,那第二步,是什么时候?”安如愿叹了口气,让半步问道。
祁渊沉了沉眉,敛了敛眸色回答:
“明日。”
“明日?”安如愿重复道,陷入了自己的沉思。
然后就毫无预兆地被祁渊推了出去,锁在了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