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殿内，柳湘莲就命她跪下。
又跪？当家主母就认了，她不过是猴子称王的二夫人而已。这里的人只能通过下跪来显摆自己的地位吗？
“我又犯了什么错，二夫人要罚我跪下？”
安如愿站得直直的，表达自己的不满，她看着席上坐着除了柳湘莲以外，还有一脸嚣张的程莺莺，就知道这次又惹到麻烦了。
柳湘莲毕竟不是世家贵女出身，行事总不会太顾及体面，她满是轻蔑地摆摆手，两个壮汉向前按住安如愿，强迫她跪下。安如愿想挣扎，但还是被死死地按在地上。
“就算你能嫁给三哥儿，你也得喊我一声夫人，要你跪还需要理由吗？”柳湘莲卧在金丝楠木琉璃榻上，扇着镶金团扇。
安如愿心生不忿，却无可奈何。
这下，柳湘莲顺气了，然后示意旁边的程莺莺，开始她的表演。
“姨母，前几日在盈香楼大喊大叫的人就是她。”程莺莺指着安如愿说，开门见山地说。
噢，要害安如愿，要坏他们婚事的，难道就是程莺莺？是程莺莺的算计？
安如愿马上反应过来，一个回杀便问道：
“是你在盈香楼看到我？”
“你别血口喷人，我怎么会去那种地方，是我家小厮看见的！”
“你家小厮能去这么贵的地方？”
“你别管，反正就是看见你在那肮脏之地。”
“我没去过。”安如愿撒谎从来都是脸不红，心不跳的。
柳湘莲也不管她去不去过，直接就盖棺定论说：
“你这样的出身，还做这么离经叛道的事，难有正妻之范，就应该做妾。”
妾？
看一旁程莺莺按捺不住的笑意，安如愿懂了。
原来搞了这么一大出，醉翁之意是想逼她挪位，空出正妻之位给某些人。
不好意思，我叫安如愿，不是如你们所愿
“让我做妾是不可能的，如果有人想做妾，那也不行……”安如愿为了对方能清楚地听到她的观点，她故意顿了一顿，再继续说：
“共伺一夫这么窝囊的事情，我可做不出来。”
安如愿短短一句话，得罪了两个人。
要共伺一夫的柳湘莲脸都绿了，更何况她就是妾出身，要不是有个争气的哥哥，她在侯府也是安如愿嘴里瞧不起的“妾”。
但奈何安如愿没指名道姓骂她，所以她只能揪着盈香楼的事不放，势要拿走她的正室之位。
“三哥儿虽说是庶出，但也是我堂堂侯府三公子，你出身卑微，怎敢妄想……”
“夫人，十年前是你们下的聘礼，难道夫人忘了？还是说你们侯府纳妾还会下聘？”
三头牛的聘礼，也是聘礼！
柳湘莲自知理亏，又赶紧绕了另一条路：“但是你私德有愧，流连烟花之地，就算你拜了堂，也可以凭这点把你休了！”
绕来绕去，又回到了盈香楼……
“我没去过！”
这里没有监控。只要没有监控，一切人证都是口说无凭。
“不信你们可以问问红枣！”安如愿说。
程莺莺冷哼一声，“红枣是你的人，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那这个小厮也是你的人，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你！”程莺莺顿感一口气堵在胸口，但拿安如愿没办法。
“那就命人去盈香楼对质。”柳湘莲慢悠悠地说出一句话。“一个大活人去过的地方，不可能没人瞧见。”
柳湘莲叫来了管家王全保，说道：“派人拿着安姑娘的画像，去盈香楼找人问问……”
然后转过头来，朝着安如愿露出胜券在握的嘴脸：“倘若盈香楼的人指正你，这下就轮不到你再抵赖。”
“那红枣也要一起去，以示公正。”安如愿急忙补充一句。
但其实到了这步，安如愿心里开始犯怵了。那日她虽有面纱遮脸，但奈何在与王妈拉扯的时候，的确大声嚷嚷说过自己是镇远侯府的三少夫人。
事到如今，也无它法了，只能厚着脸皮，走一步是一步。虽然不知道红枣顶个什么用，但先叫上再说，希望她能逆袭救主。
安如愿不停地用眼神示意红枣，但红枣显然没接住，一脸茫然，不知所措。
柳湘莲同意了，派人带着红枣，拿上安如愿的画像去盈香楼。
但柳湘莲丝毫没有让安如愿起来的意思，偶尔喝几口茶，偶尔拉程莺莺唠唠家常。
安如愿知道柳湘莲故意整她，所以她咬着牙坚持着，倔强地不肯开口求饶，一直心里面骂着祁渊，早就过了一炷香时间却还不来，骂着骂着，就这样一直熬到了入夜。
红枣他们总算回来了。
“如何如何？”程莺莺冲上前揪着小厮，她脸上那激动兴奋的情绪根本藏不住。
反观那被她揪住的小厮，却惶诚恐地低着头，支支吾吾半天，才说：“小的拿着安姑娘的画像，问了盈香楼上上下下的人，都说……都没见过画像里的人……”
听到这里，安如愿虽有惊讶，但悬着的心总算落下。
不过有人欢喜有人愁，程莺莺在旁边高了几个八度，尖声质问：“不可能！你确定问了所有人吗？！”
小厮吓得赶紧跪在地上。
一旁的红枣也跪在地上，插话：“回禀二夫人，红枣可以作证，盈香楼的人都说没见过我家姑娘。”
程莺莺不善罢甘休，指着红枣，厉声问小厮：“是不是这贱婢在路上威胁你了？”
“程小姐好奇怪……”安如愿打断她，“这位小厮是二夫人的人，他还会怕我的丫鬟？”
她转向柳湘莲继续说：“二夫人不信，多派几个人再去一趟呗。”有一就不怕有二，此时此刻，安如愿硬起来了。
“各位主子，红枣还有一事禀告。”
红枣递上从进门开始就一直握在怀里的卷轴。
“盈香楼的人说，前两日的确看到一位面生的姑娘。盈香楼话事的姑姑，已经命人把那位女子的相貌画了出来……”
程莺莺听罢，连忙抢过画像，得瑟地看了安如愿一眼，接着便她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迫不及待打开卷轴……
然而，大家看到卷轴里的画像，却纷纷傻了眼，包括安如愿。
因为画像的人，分明就是……
程莺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