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到学堂时,脑子里还想着昨晚的那件事,问向李原因:“你昨夜有听到什么声响吗?”
李原因皱着眉,随后摇了摇头:“并未,定是你们二人作孽太多,沾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整天跟在孙朱安他们三人后面,助纣为虐。”
午间下学堂,赵年思与钱林同出了学堂,走出了不过几步的路,便瞧见了一个算命的摊子,算命先生看向二人,随后叫住了二人。
“二位小友可要算命?只需六个铜板,包解疑虑。”
赵年思不理会算命先生,这时算命的又开了口:“老朽瞧着二位小友周遭气运发黑,近日可是被鬼魂缠绕?”
二人瞧他说中了,紧忙交了钱,赵年思道:“先生可有法子化解?”
“他来找你们,定是有怨,这样,买几根香,在拿上我给你们的符,今晚在他死后埋葬的地方烧给他,然后嗑三个响头,他便不会再来找你们了,切记,只能你们二人前去。”算命先生道。
听此,二人又买了香与符纸,夜间,看四下无人,便去到了后山埋尸的地方。按照算命先生说的法子弄了起来。
忽的,一阵阴风吹过,二人瑟瑟发抖:“二位晚上好呀。”
……
第二日,学院便将戚孙交给了县衙,学院列举了种种莫须有罪名,最后有证人指认是他杀的王志。
待戚孙被押至县衙后,县令差人告知了城玥欣。城玥欣来到县衙,找到了戚孙。城玥欣欲要开口诉说,戚孙便将东西交予了城玥欣。
“这就是我所说的证据,我伪了一本还了回去。”戚孙道,随后拱手行了一礼:“愿殿下能为所有死去的人讨一个公道,我亦有心,却无能,学院招我们,只是为了彰显他们的公正。孙朱安,周赤朝,吴镇垚他们三人的父母在朝为官,且官职较高,普通的学子亦不敢得罪,更何况是我们这种,无权无势,家境贫寒之人。”
城玥欣微微愣神,原以为他会和那两人一样懦弱,倒没想到他有此番胸志:“据我所知,这学院是公家所办……”
“现如今与私家无异。”戚孙道。
“放宽心,我会帮你们的。”城玥欣道,说罢离去,戚孙瞧着城玥欣离去的背影,不知在想什么。
出去后,城玥欣找了个凉亭坐着,翻看着那册子,每一页都有签字画押的手印,有的是来自不同的人,有些又是同一个人。
二月初三,将死人带往树林凌辱,死人上吊自缢,一点意思都没有。
下面有个手印,还有个名字:林如卿
二月十六,后山遛狗,听狗狂吠,甚是愉悦。
冯康由。
三月初八,死狗竟敢告状,拉去了无人处,让他从胯下爬去堂上。
门福岭。
……
再翻,直到翻到了王志那篇。
五月初二,近日心情烦闷,随机抓个死物玩玩,前几日瞧见王志帮衬他的母亲,瞧它一股穷酸,心生一计,夜间把他拖去后山,此料他竟忤逆我们三人,周赤朝拿起石头砸向王志,失手砸死。
这下面倒没有王志的名字,不过有他们三人的名字。也不知是他们怎么想的,要把作恶的证据保留下来,还签上名字。
五月初三,今日来了个草包公主,看似是要来查此案,不过是个废物,能掀起多大风浪。
城玥欣关上册子,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心情,旋即又看向了那个册子:“现在还不够,还差一个证据,恶人终有恶报,别急,我定会为你们报仇,不让你们冤死。”
随而找到了尘溪潮,尘溪潮将东西交给了城玥欣:“要是你没来,这件事就会被压下去,也就没人会去管这件事,也没人会去查一个掌院,幸好是你来了,不然后面就麻烦了。”
城玥欣翻看着手里的东西:“证据有了,还差证人。”
“证人?”尘溪潮有些不解:“什么证人?”
“笨。”城玥欣骂了句,随后离去,谁都不知道她去干嘛……不过,我知道。
“李原因,想报仇吗?”一道声音响起,李原因回头望去,瞧见了城玥欣,刚想行礼,却被城玥欣制止。
城玥欣见李原因没有说话就又问了遍:“想报仇吗?”
“报什么仇?”
城玥欣将册子拿了出来,李原因自是记得这个册子:“里面写的东西。”
……
第二日,天空雾蒙蒙的一片。
“怎么来了官兵?”
“出什么事儿了?”
“能有什么事儿?自然是前几日王志的那事儿。”
“不是说抓到凶手了吗?”
“不知道。”
“前线消息,前线消息,官兵将孙朱安三人带走了。”
“孙朱安,周赤朝,吴镇垚那三个恶霸?”
“他们三人仗着自家的权势,没少在学院里为非作歹,也是该。”
“唉,抓了有什么用,到后面还是会被放回来。”
……
不知过了多久,公堂上。
“近日我奉上面之命,彻查王志一案,昨日有人告发,言有人蓄意谋害。”
县令一拍惊堂木:“带被告人!”说罢衙役将孙朱安,周赤朝,吴镇垚带上堂来,三人立而不跪,直挺挺的站在那里。县令看了眼坐在旁边戴着面纱的女子,呃……好吧,那人正是城玥欣。
城玥欣示意县令继续,县令又一拍惊堂木:“带状告人。”言罢,就瞧见衙役将戚孙带了上来,带上来后戚孙跪了下来,诉说着当日的情形。
县令道:“被告人可有何要说的。”
孙朱安坐到了在一旁的椅子上,毫无惧怕之色:“大人,这是诬告啊,再说了,戚孙他可是个疑犯,疑犯说的话怎么能信?”
站在旁边的尘溪潮低声问道:“有把握吗?”
“不确定,不过不用怕,有人担着。”
“那状告人有何要说的?”县令问道。
戚孙想了想,此事本也匆忙,并未准备好说辞。
城玥欣看向门外,只有看热闹的百姓,并没有一个证人到来。城玥欣心想:“也罢。”
“我有话说。”说罢城玥欣站了起来。
“姑娘有话但说无妨。”县令道。
随后城玥欣将册子拿了出来,给他们三人看着:“不知你们三人可还记得这个东西。”
说罢打开册子念了起来。
“五月初二,近日心情烦闷,随机抓个死物玩玩,前几日瞧见王志帮衬他的母亲,瞧它一股穷酸,心生一计,夜间把他拖去后山,此料他竟忤逆我们三人,周赤朝拿起石头砸向王志,失手砸死。”
“五月初二,正是王志被害之日,那晚你们将王志拖去后山,戚孙并未睡着,悄悄的跟着你们,目睹了全部过程。”
孙朱安三人看向册子,明明这个册子他们昨日就已将它烧毁,怎么还会在。
“诬告,简直就是诬告!这个册子本就是你们为诬蔑我等而瞎编造的!”周赤朝有些急了。
城玥欣翻了个白眼:“这上面有你们的签字和手印,你告诉我,如何伪造?”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愣是不知道要怎么办。
孙朱安死性不改:“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再加之,上面写了失手,不小心而为之。”
城玥欣深吸了一口气,压住了想打他们的冲动,对门口喊道:“将尸身抬上来!”
在还阳时单訾池教过她保存尸身的秘术,所以尸身的样貌和原先无异,将白布掀开,众人瞧见了尸身,皆是倒吸一口凉气。
门口的百姓议论纷纷。
“失手砸死能砸成这样?”
“一看就是撒谎。”
城玥欣又继续道:“然,你们所害之人并非只有一个!光这册子上记着的就有五个!”
“就凭册子上的几句言语就判定我们的罪,未免也太过于草率了吧,况且这册子上的东西谁能证明?”吴镇垚嚷嚷着。
“若这只是我们写着玩的呢?谁能证明?”周赤朝附和道。
“我能证明!”旁边的戚孙道。
孙朱安嗤笑道:“你自己就是个疑犯,你拿什么证明?”
“我能证明!”一道声音响起,看戏的百姓为其让了一条路,城玥欣往后看去,来人正是李原因。
李原因来到公堂上,随后跪了下来:“学子李原因,可为其作证。”随后磕了一个头:“愿县令可为草民讨一个公道!”李原因说的字正腔圆,似乎用了全身的力气。
“有何冤屈,讲出来。”县令道。
“草民可为其作证,是因为,草民也是受害之人,草民的爹娘因孙朱安三人而殒命!”李原因双眸猩红,全身颤抖。
城玥欣将册子拿给了县令,饶是已经看过了一遍,却还是抑制不住的气愤。
“诬蔑!”孙朱安现在除了这个词就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
“不止他可以作证,还有我们。”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了进来,随后跪下,为首的那人对李原因道了个歉;“抱歉,我们现如今才想明白。”
随后那人道;“学子柳墨百,可为其作证!草民的妹妹,也因他们三人而殒命!”柳墨百指着孙朱安三人。
城玥欣默默退到尘溪潮旁边,看着那些人,心里喃喃道;“还好,还好。”
随后众人开始细数三人的罪行,孙朱安似乎疯了;“那又如何!”随后指着城玥欣;“为一个无身份,无背景的人搭上所有,值得吗?”
“我们不是为她,我们是为了王志,是为了像他一样的我们!”冯离殇反驳道。
“她为我们申冤,难不成我们要置之不理,将她抛于在此?”郑遂川道。
“仁者爱人,有礼者敬人。辱人者人恒辱之,敬人者人恒敬之。像你们这样的人,就应被千夫所指,遗臭万年。”魏礁言道。
“是啊,我们干的,那又怎么样,我们不过还是个孩子,我们才十五、六岁,法不责幼,真不知道,我们杀人了又如何?到时候最多就是赔点钱,口头教育一番。”如此不要脸的人城玥欣特想捶他一拳。
孙朱安这句话说完后,李原因等人着实是被气到了,同时的周赤朝与吴镇垚也想起了此事,顿时浇灭的气焰再次燃了起来。
外面看戏的百姓也被此气到了,议论纷纷,更有甚者破口大骂。
城玥欣看向县令,他可能也是被此难到了。这时城玥欣开了口:“你们虽是孩童,可心智却与成人无异。”
“若是孩童心智如成人般,则以成人的法,来定夺他的罪!”
“从今日起便是如此!”城玥欣说的义愤填膺。三人听到这句话明显有些愣住了。
先是周赤朝先反应过来:“你谁啊你,随便改当朝律法!”
“我哪里改当朝律法了?法不责幼并不在当朝律法当中,这只是在道德层面罢了。”城玥欣有些懒得理他,随后又道:“带走!”说罢就有人上来要带走他们。
“你谁啊你?县衙是你开的?说带走就带走?你知道我们爹娘是谁吗?你知道他们官位何职吗?”吴镇垚挣脱开衙役,朝城玥欣嚷道。
“我?我南川。”城玥欣爆出了自己的名号。
“不过是草包废物一个……”吴镇垚疯了一样骂道,随后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拿着匕首朝城玥欣刺了过来。
旁边的尘溪潮用剑鞘挡了下来,衙役立马上前将吴镇垚压了下来,吴镇垚奋力挣扎着,随后有人给了吴镇垚一手刀,将其劈晕。
外面的百姓们看到清清楚楚。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行刺公主,怕不是疯了吧?”
“瞧殿下又做了好事一桩,有殿下,倒是我们的福气……”
……
不知过了多久,才堪堪结束。
“贪腐的事情就交予你去办了。”城玥欣对尘溪潮道。
在回学院的路上,城玥欣问李原因:“你做了什么?受害之人全都来了?”
李原因摇了摇头:“不是我做了什么,是他们自己想要摆脱束缚。”
就在前天,城玥欣找到李原因,明确表示可以为他报仇。
“赌一把。”城玥欣对李原因道。
“输了怎么办?”
“有我担着,你只需去召集他们即可,或许他们可能不愿,不过没关系,大不了赌第二把。”城玥欣道,李原因想到了冤死的二老,点了点头。
“他们可能不会来,可我一定会来。”李原因对城玥欣保证道。
……
就在官兵来的前久,李原因召集了受害的所有人。随后对所有人拱手行了个礼。
“在下李原因,想请诸位出堂做个证。”随后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听罢的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犹豫不决。
“去做了证又能如何,法不责幼,又不能定了他们的罪,到时侯便是舍弃了所有,吃力不讨好。”有一人开口道,众人也是这么的想。
……
李原因见此并没有生气,反倒宽慰着他们:“你们只需知道邪不压正,你们不去也罢,这冤,有人替你们去申。”
“你这是何苦?为了王志,亦或者为了我们?放弃自己大好前程不要,值吗?”有人想劝住李原因。
不过李原因却道:“我不是为了你们,也不是为了王志,我是为了像你们的我,还是为了一个与我们不相识却愿冒险为我们申冤的正义人士。”说罢转身离去。
刚刚第一个说话的那人,心里五味杂陈……
邪不压正。
“罢了,这日子我也受够了,这前程不要也罢,我更想好好的活着,有尊严的活着,也让家人不要担心受怕的活着……”说话的这人正是门福岭。
“罢了,我也去,这狗日子谁爱过谁过,我也不想再受人侮辱,以家人的性命来威胁。”
“想要脱离苦海,谁又能帮我们,或许只有自己,我也去。”
“既如此,我也去。”
这声音越来越多,随后就发生了刚刚在公堂的那一幕。
……
城玥欣仰头望向天空,一丝微弱的光亮将朦胧的天际划开了一道口子,随后,天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