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带着骑兵连在这给李云龙挖电话线，感觉怎么样？累吗？”
聊完了有关失败的话题后，乔林看上去好像轻松了许多，副总指挥也就顺势换了个比较轻松的话题。
“很累，腰疼，感觉劳苦大众的生活，真的是很不容易。”
乔林想了想，很诚恳地回答。
在这之前，他从来没有接触过农活，毕竟是城市里长大的孩子，在田地里干活这种事，离他太遥远了。
虽然参军后，也曾干过类似挖战壕之类的活，让他有了使用铁锹的经历，可那都没用多少时间。
长则两个小时，短则半个小时，他也就是掌握了铁锹的使用方法。
像这次，一连在地里挖了两天，还是头一回。
除了累之外，他也深深感受到了那些靠田地生存的农民，日子究竟有多辛苦了。
“你还真是个妙人，这想法都与众不同。”
副总指挥忍不住笑出声来。
要是其他人遇到这样的问题，不过有多累，都绝不会承认。
而答案也都是统一的：报告首长，不累，当兵的就应该这样，一不怕流血，二不怕流汗。
可乔林坦然承认自己累了，说自己的腰很疼。
这是诚实的体现，但最让副总指挥欣慰的，是乔林因为身体上的疲惫而引发的思考。
八路军就是一支从人民群众当中走出来的部队，能时刻牢记着底层百姓的苦，才是一个合格的，真正的军人。
“小同志，你来说说，这活累吗？”
副总指挥又看到了膀大腰圆的王大锤，径直走到他面前问道。
乔林是个妙人，那他带出来的兵，又是什么样的呢？
“报告首长，累！”
王大锤就是个混不吝，不太擅长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首长怎么问，他就怎么答，反正心里怎么想的怎么说就是了。
“哈哈！”
副总指挥被王大锤认真的表情逗乐了，哈哈大笑起来。
王大锤的相貌本来就憨厚，他好像生怕副总指挥不相信他累了一般，努力做出一副真诚的表情。
无奈他在表演方面实在没有天赋，他的真诚看上去更像是在挤眉弄眼。
“那和上战场打仗比，那个累？”
止住笑后，副总指挥又问道。
“报告首长，干活累，上战场杀鬼子虽然也累，可心里舒服，干掉一个小鬼子，那就等于咱们国家少了一个侵略者，在这一铁锹一铁锹地挖土，还得弓着腰，俺昨晚做梦自己都变成虾米了。”
王大锤想也不想就回答道。
“哈哈哈！”
这次不只是副总指挥，所有人都被逗笑了。
“笑啥呀，俺说的是真的，地里干活哪有打小鬼子痛快，骑在马上一刀一个，那小鬼子在俺们跟前，连小鸡崽子都不如，这次要不是俺们团长下令，俺才不来干这活呢，以前在乡下种地都没这么累，话说这小鬼子也真是够缺德的，明知道这电话线得被咱们八路军缴获，铺在地上不就得了，还故意埋在土里，害得俺们还得费一遍劲，要我说他们就是欠揍，下回逮着了先揍一顿再说，反正这电话线不能白挖，这笔账俺记下了。”
感觉大家好像都在取笑自己，王大锤面子上有点挂不住了，小声嘟囔着发泄自己对这件事的不满。
“听你这意思，好像对干活很有情绪嘛，你喜欢上战场打仗，不喜欢下地里挖土，既然你不愿意，为什么还要来呢？”
副总指挥从王大锤身上就看到了两个词，朴实和纯真，这样的战士，往往不会说场面话，不会说假话，于是他决定多跟王大锤聊聊。
乔林就在边上站着，哪能不明白副总指挥这是在给王大锤挖坑？赶紧给他使眼色。
可惜王大锤向来不知眼色为何物，乔林的眼睫毛都快甩飞了，他愣是没看见，摸着后脑勺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然后很诚实地回答：
“是俺们团长下的命令，俺能不来吗？”
得，这回又把李云龙给装进去了。
“所以说其实你也不想干活，但是因为你们团长下了命令，你才不得不干，是这个意思吗？”
副总指挥说着，故意回头瞅了李云龙一眼。
李云龙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天地良心，他真的只是下了个命令而已，没有强迫任何人。
“那倒也不是。”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王大锤会给出肯定的答案后，他的回答却有点出人意料了。
“俺是军人，军人就得服从命令，这是天经地义的，不管是上阵杀敌，还是下地干活，团长下了命令，那就得去执行，再说了，又不是团长逼着俺们来干活的，团长给乔教官下了命令，乔教官吭个气，别说是来挖电话线，就算是把这地球掏个窟窿，别人不敢说，俺们骑兵连肯定没二话。”
王大锤拍着胸脯说道，极力证明这活虽然累，但他没有任何怨言。
乔林一捂额头，真不愧是王大锤，一句话又把他给装进去了。
“哦，这里边还有你们乔教官的事？听你这口气，你好像对你们乔教官很服气啊。”
副总指挥又瞅了乔林一眼。
乔林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这种时候，什么都不说比说什么都好使。
“那还用说？”
王大锤用很夸张的语调说道：
“别说是俺了，就俺们骑兵连，首长，你随便找人问，哪个不服乔教官？当初乔教官没来的时候，骑兵连是啥样？连战场都没上过，乔教官一来，骑兵连立马大换样，那句话咋说来着，洗心革面了，现在独立团一提骑兵连，哪个不竖着大拇哥？”
王大锤很得意地说着，那架势好像他就是乔教官一样。
洗心革面？
乔林只能继续用尴尬地笑容来回应副总指挥的目光。
“这么说，你们骑兵连最服的就是乔教官了？乔教官说话比你们团长都好使？”
副总指挥挖的坑，是一个接一个，王大锤是跳进去，爬出来，再跳进去，好像要把所有的坑都跳一遍。
孙德胜等人急得都快蹦起来了，可副总指挥就在面前，他们也不敢开口提醒。
“那倒不是，俺们当兵的，谁强就服谁？团长比乔教官官大，他肯定更厉害，再说了，乔教官都得听团长的，俺们肯定更得听了。”
王大锤用很认真的口气说道，在他看来，团长应该是比乔教官更厉害的，不然乔教官就是团长了。
“照你这么说，那就是谁官大谁就更厉害喽？我是八路军的副总指挥，那我是不是应该比你们团长还厉害才对？”
副总指挥忍着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