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皇城动乱，三皇子秦无涯重伤逃离，生死不明。
朝中数十位官员以蛊惑君王之罪被抄家灭族，其他几位皇子也被太子秦无忧以保护之名软禁在各自府内不准外出。
唯有九公主秦般弱因为远在皓月城而逃过一劫。
还有一件事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监察百官，守卫京都安全的绣衣吏指挥史江充，闭门不出，仿佛根本不知道京城的变故一般。
御书房内。
“儿臣参见父皇！”
隆景帝看着躬身行礼却没有半分敬意的秦无忧，神色略显复杂，他没有像秦无忧想象中的那般愤怒，反而是无比的平静。
只不过那浑浊的目光中带着浓浓的失望之色。
“过来坐吧。”隆景帝平静的开口。
“多谢父皇！”
秦无忧走上前跪坐在隆景帝对面，腰背笔直，此时的他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这些年隐忍、退让所带来的那股郁气在这一刻一吐而空，整个人散发着自信的气息。
“前些年派人刺杀无涯的事，是你做的吧？”隆景帝语气平淡，没有一丝一毫责问的意味，就像是一对父子在讨论着家里发生的一些事情一般。
秦无忧微微一愣，不过很快他就笑着点头，到了这个时候，一切都没有隐瞒的必要了，因为过了今天，他就是整个大邺皇朝的主宰，他将无所畏惧。
“父皇现在知道这件事，怕是已经有些晚了。”
“现在得知？”隆景帝伸手给秦无忧和自己各自倒了一杯热茶，平静的说道：
“事发的第二天，江充就把刺客的信息查的清清楚楚，包括他的实力，姓名，籍贯，以及刺杀之前他所接触的人，甚至是当时那人与他的全部对话。”
“这怎么可能？！”秦无忧脸色一变，那个刺客是他无意中救下的一位江湖刀客。
救下对方后，秦无忧就把他安顿在京城，两个人再没有见过面，直到两年后的那一场刺杀，两人是第二次见面，也是两人最后的一次见面。
他没想到即便如此，绣衣吏也能顺藤摸瓜查到他的身上，这让他有些不寒而栗。
不过好在逆天道答应过他，江充那里不必担心，他们会安排人将对方留在绣衣吏衙门，而事实证明逆天道并没有说谎，因为一整晚他都没有看到一个绣衣吏的身影。
“父皇既然早就知道是我，为何当初没有将此事戳破？”
“戳破？”隆景帝叹息一声，语气中难掩失望之色，
“戳破又如何？难道让我亲手杀掉一个儿子，来为另一个儿子报仇吗？”
“可父皇明知漠北会攻打洛城，却依旧派我前往，难道不是想杀我吗？”秦无忧的语气有些冰冷。
在隆景帝降旨命他前往洛城探望姜相南的时候，他喜极而泣，他以为这些年他的努力终于得到了父皇的认可，那一刻他立誓一定要做一位千古明君，为大邺皇朝开拓前所未有的盛世！
然而当他得知真相后，他的世界一片灰暗，他知道隆景帝不喜他，但他怎么也想不到对方居然会想杀他。
虎毒不食子？
最是无情帝王家！
“我知道你怪我，但你不明白，有些事你做不到，但无涯却有一丝机会。”
“不就是长安大帝么？”秦无忧轻描淡写的说道。
而这一刻，隆景帝再无之前的平静，他瞳孔猛然一缩，端着茶盏的手也是轻轻一颤，滚热的茶水滴落在他手上，他却浑然不觉一般，死死的盯着秦无忧，
“你怎么会知道？！”
“父皇，你老了。”秦无忧答非所问，淡淡的开口道：“长安大帝的存在让你和皇爷爷等各位先祖都成了傀儡帝王，你想摆脱掉他。”
“所以你把希望都寄托在了秦无涯身上？”
隆景帝微微叹息，放下手中的茶盏，
“无忧，无涯他天资万中无一，你的几个兄弟中唯有他有机会达到那虚无缥缈的圣境。”
“只有这样，才有机会让大邺皇朝永存。”
“老祖宗他已经疯魔了，为了一个早已经死去的女人，他不惜残害忠良，割让城池，甚至不惜大邺子民血流成河！”
“父皇！”秦无忧伸手打断了隆景帝的话，嘴角勾起一抹嘲弄，
“您还真是老糊涂了。”
“你说什么？”隆景帝脸色瞬间变的阴沉无比。
秦无忧视若无睹，自顾自的说道：
“暂且不说秦无涯能不能成圣，就算他成圣了，并且击败了长安大帝，又能怎么样呢？”
“只要无涯能击败老祖宗……”隆景帝说到这里因为激动面色涨的通红，剧烈的咳嗽了几声后才继续说道，
“不……”
“不需要击败他，只要无涯能够与他抗衡，那么他登基后便可以摆脱老祖宗的掌控……”
“再然后呢？”秦无忧平静的说道，
“再然后就是下一代，下下代的皇帝不用受长安大帝的掌控，却要受秦无涯的掌控么？”
闻言隆景帝表情一滞，整个人仿佛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身体不自觉的佝偻了几分。
这件事他又如何不知，可他已经没有其他的办法了，长安大帝为了那个女人已然疯魔，他只能寄希望于秦无涯，希望日后成圣的秦无涯不会像长安大帝一样，视整个大邺的百姓为草芥。。
……
皓月城。
血手总部最底层，一坛殷红的血池散发着浓烈的血腥气，姬无常面色铁青的浸泡在血池之中。
他面前不远处的桌案两侧分别坐着两个老者。
一人身穿儒衫，鹤发童颜，宛如仙人谪凡，另一人衣衫褴褛，一副乞丐模样。
“两位前辈……”
“不用客气，就当我们不存在，你继续泡着就好。”许文翰随意的摆了摆手，面带笑意。
荒川也是附和的点点头。
姬无常嘴角微微抽搐，圣者耳聪目明，上方传来的打杀声他早就已经洞悉，但却被眼前这两位死死的盯着，不敢有丝毫动作。
“两位前辈，不知我多久可以出去……”
“不急，再等等，等上面没动静了，你就可以出来了。”许文翰伸手指了指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