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里屋,张青扶着李大叔坐下。他蹲下用手摸了摸他的脚踝。发现是存筋了,于是把他的腿抬起来。
张青用手按揉几下筋包,然后突然一抻一扭,只听咯嘣一声。
李大叔瞬间头上沁出细微的汗珠。
张青继续按揉一会,然后放下他的腿说:“李叔,你下地活动活动。”
李大叔在地上走了几圈,发现脚脖子不再那么疼了。
他愣愣地看着张青。
这手法太熟悉了。
五年前,在三岔河堡的时候,他的脚踝也扭伤过。那时,他的一个老伙计就是用这种方式帮他治好了的。我说这小子怎么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呢!难道他是……
秀云走进屋里。她看着李大叔。
“爹!你的脚好了?”
“嗯嗯,不疼了。快给爹热壶酒!”
秀云知道,爹这是高兴了。不然,他才不会舍得喝酒呢!
张青坐在对面炕上。
李大叔和秀云在吃饭。
“壮士,你还没说怎么就来到这里了?”
张青从小身体单薄,但他的天资聪慧。在他十二岁那年,一个化斋的和尚看中他,并把他收为徒弟。
尽管不舍,但为了他的身体。他的父母还是忍住离别之疼,将他交给了和尚。
这一去就是十二年。
十二年后,因为老和尚圆寂,他也思念父母就从河南回到磐石老家。没想到父亲为了保住女儿的清白,被当地一名伪警署活活地给打死了。母亲担心妹妹再有什么不测,就说媒早早地把她嫁了出去。
本来是一个完整的家,没想到却支离破散。学得一身功夫的张青,哪里能咽下这口气。没两天的功夫,他就把伪警署的那个人给弄死了。
母亲怕他再惹祸上身,就说他父亲五年前曾给他定了一门亲事,让他赶紧离开去找姑娘完婚。并告诉他,姑娘的父亲叫李永财。
想到这里,张青没有把实情说出来。
“我妹妹嫁到梨树。很多年没回去了,我家里人很惦记她。”
梨树堡距离这里得有二百来里地,而且不通车。这大雪嚎天的,李大叔真不忍心让张青走。于是说道“咱爷俩也算有缘分。你就先在我这里住下,等过了年,天气好转了,你再去也不迟。”
听到这话,秀云的脸微微地红了。只是她把头低下,没人注意到。
“大叔,我知道您是好人。要不是遇到你,估计我就得冻死这荒郊野外。可是……我不想给您再添麻烦了……”
从磐石走到这七里站,张青用了七天的时间,而且路过的地方几乎没有人家。从家里带出来的馍馍四天前就吃没了,这三天他米水未进。等运木材的火车到站,他已经精疲力尽。
走出火车站,他在地上抓把雪,吃了几口。却没想到,本来就冷的他浑身哆嗦。吃过雪以后,他整个人就像掉进了冰窟窿。他疲惫地走出车站没多远,就晕倒在路旁。好在这时,李大叔路过,发现他穿的不多,又晕倒在路旁。这才把自己的皮袄披在他身上,将他拉回来。
东北人就是这样!热心,爱助人为乐。
“不麻烦!我这里也缺少人手。我看你身手不错,不如明天跟我上山去打猎。”
看到李大叔这么热心,张青瞟了一眼秀云,也就不作声了。
刘玉辉从李家走出来,急用马爬犁拉着三溜子去了三十里外的杏树屯。因为那里有一个会接骨的人。
处理完三溜子的外伤,他们一行人回到了二头山。
尽管三溜子憋了一肚子的气,可他也见怪不怪了。吩咐手下人给他烫酒热肉,他一边骂骂唧唧的,一边喝了起来。
刘玉辉想着张青的身手不凡。这样的人,要是能加入自己的马帮里,肯定能独当一面。
“大哥——”
一个身穿狗皮袄,手里拿着片刀的年轻人跑进屋里气喘吁吁地说:“马爷带人来插我们了。”
马爷?
马爷是青山帮的。他怎么会来插我们?刘玉辉立马想到了三溜子。他心里一沉,起身去了另一个土房子。
三溜子正喝的起劲。看到刘玉辉来了,带着酒意说道:“大哥,来,陪我喝一碗。”
“啪”地一鞭子,刘玉辉就抽在三溜子旁边的炕上。
“是不是你招惹了青山帮?”
三溜子立马想到他昨天强行上了山北那家的姑娘。那姑娘只有十四岁。因为屋里冷,他求速战速决。结果那个小姑娘被他弄出好多血来。回来的时候,他的一个弟兄说他可能招惹了麻烦。因为那个女孩是青山帮一个首领的外甥女。
三溜子没有相信,以为是他兄弟吓唬他。当然,平时他也豪横惯了,做了恶事也满不在乎。没想到,这事让大哥知道了。
“没有,大哥。他离咱们好几十里地,我怎么可能招惹他呢!”
“你最好是和我说实话!”
三溜子也怕青山帮的人。刘玉辉这么一提,他还真就心里慌了。
“大……大哥,怎……怎么了?”
就在这时,又一个穿又肥又大的棉裤,上身穿着棉袄的年轻人跑进来说:“不……不好了,有一伙人骑着马冲我们这里来了。看他们的装束,像是青山帮的人。”
青山帮的人都穿青色衣服,包括裤子。最明显的标志就是他们腰间都扎着青色腰带。
三溜子一听,端起来的酒碗“秃噜”从手上滑落下来。
刘玉辉皱了一下眉头。
“看清楚他们来了多少人?”
“有二十多人。”
“人走到哪里了?”
“已经到山下了。”
三溜子一听,悄悄地溜了出去。他跑出几十米远,正好看到山坳里有一片没有雪的地方。他急忙跑过去。
走到没雪的地上,他四下看了看。
四处都是茫茫大雪。
这时候天上下的雪已经很小了。
三溜子一急,一个箭步就跳到树上,然后用一只手抓住树枝,一个荡秋千就跳到十几米远的厚雪里。
因为那厚雪下面是个山坳,他整个人被埋了进去。
三溜子干脆不出来了。他用手在头上扒了个雪窟窿,人总算可以喘口气了。因为刚才的跳跃,他的胳膊又开始剧烈地疼了起来。
这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的样子。因为当时没有钟表,人们习惯看太阳,看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