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云本就一点睡意都没有。她虽然心里已经对张青有了好感,可毕竟自己是个黄花大姑娘,这要真被他给睡了,自己的脸往哪放?
她一下子抓住被子,屏住了呼吸。她知道张青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她的心在狂跳。
她紧张地全身都紧梆梆的。她突然用被子捂住自己的嘴巴。她此时只有一个信条,那就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父亲知道。
要是父亲知道,石头哥一定会待不下去的。妈呀!他过来了。他要对自己动手了,怎么办?
秀云反而心里一横。管他呢!爱咋咋地!反正自己都是要嫁人的,石头哥就挺好,嫁给他自己也是心甘情愿。
想到这里,秀云一下子把眼睛闭上。
张青是去拿李永财的那件皮袄,而皮袄就在秀云的身旁。
他怕惊醒秀云,所以才轻手轻脚地走过去。
走到秀云头上,他仔细地看了一眼秀云。
此时,秀云刚好把脸埋在被子里。让他能看到的是秀云那浓密的一头秀发。
张青拿起皮袄,又悄悄地走回去。
他把皮袄铺在炕上,然后翻身睡着了。
张青的动作,秀云全都清楚。当他把爹的皮袄拿走,她才长长的舒了口气。
想到自己刚才的想法,秀云一下子脸就热了。
自己刚才想啥呢!
第二天早上,等张青醒来,李永财已经又重新打扫了一遍庭院的积雪。
秀云也做好了早饭。
洗漱完毕,李永财对秀云说:“以后晚上就不要烧火太多。”
秀云咬了咬嘴唇,头也没敢抬起。她更不敢多看张青一眼。
等她把饭菜端上去以后,借故离开了。
吃过饭,李永财带着张青进山围猎。山上的雪大。山鸡,狍子,野兔子应有尽有。
李永财用的是洋炮。
张青还没摸过枪,今天他是过足了瘾。没几个小时,他就会用枪了。而且准头也越来越好。
只是这枪是打铁沙粒子的。为了节省子弹,他的猎物多数都是他用飞刀刺中的。
对于张青的飞刀,无论是速度还是准头,都让李永财开了眼界。
尤其是二十米开外,一个山鸡都能被他一刀毙命。
在回来的路上,李永财问道:“你这身本领是从哪里学到的?”
“身术是跟我师傅学的;飞刀是跟我师兄学的。”
“我年轻时也学过几手,可惜都就饭吃了。”
李永财一边说一边笑了。
回到家里,秀云刚好做了一个羊皮袄。
看到张青,他对李永财说:“爹,你让石头哥试试这个袄子。”
女儿的心思,当爹怎么能不知道。羊皮可是个稀罕货,这是他用二十只山鸡和五个狍子换来的。
如今女儿居然给这个叫石头的做了袄子。
李永财看着秀云。
秀云的脸红了。
想到还有婚约,李永财愣了一会,然后把袄子放进柜子里。
秀云没想到父亲会这么小心眼。她一跺脚,给李永财一个脸子,就去做饭了。
张青在洗脸。他不知道爷俩刚才的事情,只是看到秀云撅嘴出来。
“秀云,我帮你烧火吧!”
秀云还是不敢正眼看张青,只是“嗯”了一声。
两个人一边做饭一边聊了起来。慢慢地,彼此也就熟络起来……
就这样,张青和李永财前后进山两次。两天过去,年三十到了。
因为是过年,李永财把山野货放到外面冻起来。小年杀的猪肉,还有猪下水才是过年的好东西。
秋天晒的干菜,蘑菇经过泡发,现在也是不错的“青菜”。
就在他们忙着要吃晚饭的时候,二头山的刘玉辉来了。
其实,三溜子的死。第二天,通过狗剩子大家就都知道了。
三溜子一死,铺子里的人都像这雪天突然放晴。人们的心都轻松起来。没有了三溜子,谁家也不用再担心什么了。
李永财知道刘玉辉。他这人虽然是二头山的绺子王,可他毕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还算守规矩。
可不管怎么说,李永财还是对他十分戒备。说道:“刘大当家的,你来我这里不是有什么事吧?”
“之前得罪了李叔。我今天来就是赔罪的。”
说完,他从一个麻袋里拿出两瓶洋酒,放到炕上说:“我之前去长春带回来一些稀罕货,希望李叔别见外。”
说完,他又从麻袋里拿出半匹黑布和几瓶罐头。
李永财看了一眼,是水果罐头。
这绝对是个稀罕货!
以前听人说过,大地方有这种东西,就是没看到过。
李永财看着,心里多少有些痒痒,可他不知道刘玉辉来的目的,于是严肃地说道:“我和你们不熟悉,为啥给我送这些东西?”
“李叔,我知道您不待见我。可我这几年也没做什么对不起铺子的事情。我也是被逼无赖。家里的人都被三岔河的伪警署抓去做劳工了。我一时气不过,就打残了那个署长。他们纠集十多个人去抄我家,我没办法带着几个兄弟就逃到这里避难了。
“那个姓蔡的警署被你打残了?”
“李叔,你认识那个挨千刀的?”
“哦哦,我也是听人说的。”
“可惜他有枪,我那天只是打断了他一条腿。”
李永财深深地陷入沉思当中……
“爹——”
秀云急忙叫了一声。
李永财这才回过神来。
“没想到你的身世这么惨,快坐下来吃晚饭吧!”
因为相同的经历,让两个不相干的人此时坐在了一起。
张青看了一眼秀云。
秀云面无表情。
李永财并没有打开刘玉辉带来的洋酒,而是把自己窖藏的当地散酒拿出来。
刘玉辉尝了一口,说道:“这酒好!李叔,你这酒真香。”
随后,他把酒抢过来说:“今天我借用您的酒借花献佛,先给李叔斟满,就算晚辈给您拜年了。”
李永财看了一眼张青。
张青离开家多年,对黑省的风土人情并不熟悉。他现在的表情也很平淡。
他只是愣愣地看着刘玉辉。
酒过三巡,刘玉辉起身说道:“石头兄弟,我今天来,主要是想和你做个朋友。不知你能否赏我这个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