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哪来那么多的精力,这场来势汹汹的水乳I交融到深夜才结束。
差点被要了半条老命
林拾困倦地趴在床上,眼睛要睁不睁的,看见林宋凡放好水从浴室出来,又气呼呼的扭过脸不看他。
“不要睡!”
林宋凡看了他一眼,只披着一条浴巾给他找睡衣,“洗好澡还要吃晚饭。”
林拾心想,还吃什么晚饭?是吃宵夜吧你这个禽兽。
长时间保持同一种不科学的姿势,四肢这会已经酸痛,加上今天没怎么吃饭,林拾现在是连话都懒得说了。
报应来的太快,再也不瞎吃醋了
过了会,林宋凡将他抱了起来,瞧他脸上那两道未干透的泪痕,以及那副想说话又没力气说话的可怜劲,顿时头脑一热
“林宋凡!你混蛋!!”
察觉有个过分热情的凶器又重新顶着自己,林拾立刻抬起头一脸震惊的看向凶器的主人。
终于说出了今晚第一句连贯的话,“呼呼……你欺负我……”
“本来没打算怎样的。”
林宋凡抱着他试了试水温,又慢吞吞的将他放进浴缸里,完了还掐了掐他的腰,见林拾忍气吞声地躲了几下,继而一脸正派的威胁着——
“你再这么招我,我也不介意再来多几次。”
“”
林拾惊恐……属泰迪的吧……?
还有我哪招你了?禽兽!
时间仓促,林泰迪只给他煮了一碗面,还特意加了几个他爱吃的牛筋丸。只不过牛筋丸是吃完了,面和青菜都没怎么动
“吃完。”林宋凡敲了敲餐桌,“你不一直喊饿吗?”
饿什么饿
林拾想起一两个小时前,他故意喊饿想叫他停下,对方却叫自己忍一忍的场景,十分悲愤地回道,“不想吃!饿过头了。”
“得吃,你等会还得吃药。”
又是陈述句,林拾没处反驳,于是自暴自弃的趴在桌子上,故意一根一根地吸着面条。
要换平日,林宋凡肯定会板着脸矫正,“坐好,好好吃饭。”
但现在却依着他,自己吃完后,还耐着性子坐在餐椅上等。
林宋凡回了几条工作消息,瞧林拾勉勉强强吃完了大半碗,便放下手机站了起来,直接拿起筷子夹断了他吸到一半的面条。
也不问人意见就将他抱到了沙发上,还给他打开了电视。
平日电视只有林拾一个人看,所以,一打开就响起了《家有儿女》的片头曲。
林宋凡说,“你看会电视,别睡着了,半小时后还得吃药呢。”说完就回厨房洗碗去了。
林拾:“…”
他想哭,这尼玛,过得都是什么日子?
老子是你开发出来的AI男友吗?
吃完药一个小时,林拾依旧睁着眼睛躺在床上,盯着那盏水晶吊顶。
很小的时候,他也常常在这样的深夜,睁着眼睛躺在床上等林雅雅回家。
童年里他就有无数个这样孤独又黑暗的夜晚,只不过那时他的天花板没有这样好看的水晶灯。
那时林拾有的只是一张床和一张破书桌,连个窗帘都没有,月光会透过窗户斜斜地照进来,刚好和床沿呈35度角。
凌晨1点整。
隔壁的张叔叔会准时出去上班,他关门总是很用力,‘彭’得一声,总是能把林拾吓一大跳。脚步声也很沉,一脚比一脚浅地消失在转角。
还有对面那对总爱吵架的年轻夫妻,这里的人一旦发起狠来,总爱绞尽脑汁地说些比对方更粗俗更恶毒的话。
林拾喜欢书上描述的高度文明世界,奈何这里的人总是爱争吵。
他一个人慢慢熬着,幸运的话林雅雅能3点前到家。
从转角那条小巷响起她的高跟鞋开始,林拾就会兴奋地从床上坐起来,偷偷地趴在窗户上注视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妈妈。
她有时候会穿黑色的吊带裙但更多的是红色长裙,她有时候拿着啤酒瓶,有时候拿着烟……
不管手里拿的是什么,她都会坐在门口那颗榕树下,把烟吸完,把酒喝完才愿意推门回家。
不管林雅雅做什么,小小的林拾总爱偷看她。
也不管她回不回来,林拾每天都会在门口给她准备好拖鞋,和一碗早已经坨掉的面。
家里什么都没有,面也只是清汤挂面,因此,那时候林拾一直在想,如果家里能有个鸡蛋就好了,至少看上去能好看些,遇到她饿的时候还有食欲可以吃下去。
可惜的是,那碗面他煮了5年,林雅雅一次都没吃过,就全成了他的早餐。
好久没再见过她了。
多少年了?6年了吧。
最后一次见她是在高三下学期,准备第二次模拟考的时候。
那天中午,林拾在宿舍做着试卷,林宋凡刚睡下不久,他接到了林雅雅的电话。
老式的小灵通即使关闭了铃声,震动起来整张书桌也都会跟着摇,林拾看了眼还在睡午觉的林宋凡,暗自庆幸没把他吵醒。
他跑到消防梯才接起电话,“喂妈妈”
林雅雅几乎不给他打电话,平日里也不怎么接林拾的电话,林拾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是兴奋的,以至于开口时声音都在轻微发抖。
“你这学期的奖学金怎么还没到账?”
甚至连句问候都没有,开门见山就给他泼了一身冷水,“你去问一下你们老师,我急用。”
“妈妈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他们那个地方不兴‘妈妈’‘妈妈’的叫,全部小孩子几乎从说话开始就被教育叫‘阿妈’。
林雅雅也向来不喜欢林拾这样叫她。
因为这个称呼林拾甚至被她摁着头打过,只不过打骂了好几遍,他还是没改过来。
“我要结婚了,要用钱。”林雅雅说完冷笑一声,反问,“和你说得着吗?”
结婚?
她要重组一个新的家庭吗?那会带上他一起吗?
肯定会带的吧?
不带的话他是不是无家可归了?
林拾光想着就快要哭了,抽了抽鼻子,他有很多问题想问,却如鲠在喉说不出话。
“对了,我已经搬走了,那个破地方就留给你吧。”
林雅雅继续说着,“但那个可不是你爸的房子,所以你只能住,不能卖掉,我还等拆迁呢。哎算了,你也别回来住了,反正你放假也可以住校。”
林雅雅说完,不见他回应,便不耐烦了,“哎,我说你听到没有啊?”
“嗯,我听到了,妈妈,我都听到了的。”
黑漆漆的消防梯,林拾低着头用力地在地上踩了踩,感应灯方才亮了起来。
40瓦的节能灯照得他无处遁寻,林拾已经哭了出来,眼泪一颗接着一颗的争先恐后往地上砸。
他却对着听筒笑了笑,解释道,“因为我想再听你讲多一点话就没回你”
从听到林雅雅要结婚开始,林拾心里就开始打鼓,他努力平稳气息问,“妈妈,你会带上我一起吗?”
林拾只记得电话那头的林雅雅听到后就笑了,笑得很大声。
小的时候他很喜欢甚至很渴望听见她的笑声。
老师说,笑容是快乐的意思,但那一刻,林拾却觉得这笑声很刺耳,他回想了刚刚的问题,自认为没有讲什么笑话。
当天,林拾向班主任求来了奖学金,直接逃掉了模拟考,坐车回了家。
家里果然没了人,里面仅剩不多的家具也全被搬走了,只剩下他的卧室有张没有被子的床。
林拾背着书包,有些无措的走来走去,眼前这个空荡荡的地方就是他的家。
他的家没有家具,也没有人。
后来他问了对面那对老是吵架的夫妻,打听到了林雅雅新家的地址,便背着书包走了。
他并不知道林雅雅的新家那么远,身上只带了20块钱,那是他回去的车费。
林拾只好走路,从早上10点走到中午1点,几经波折才看到林雅雅的身影。
还是穿着红色的长裙,笔直的黑色长发,还有那双7厘米的高跟鞋…
林拾躲在废弃围墙里,注视着5米开外那栋2层半的自建小洋房,林雅雅正挽着一个陌生男人笑得娇媚。
林拾从来没见林雅雅那样温柔的冲他笑过,那是一对甜蜜的新婚夫妇。
他看得出神,天空却在这个时候下起了大雨,刮起了大风。
林雅雅回了屋,那个陌生男人关上了门,林拾却还躲在那,被突如其来的大雨砸得避无可避。
那墙是黄泥砖砌的,一遇到水就将林宋凡送他的白色运动鞋染黄了。林拾平时最宝贝这双鞋,现在却只护着书包。
那个书包内衬里装的是他这学期的奖学金,他求了老师好半天才求来的,直接给折的现,连着号的两万块钱,把他沉的直不起腰。
林拾有些不知所措,站雨里等了很久。
他今天5点钟翻墙出门坐车,走了很久的路,本以为能和林雅雅说上几句话,再把这两万块钱送给她。
她最爱钱了,万一一开心就把他接回家了呢?
实在不要他也没有关系的,林拾心想,只要能和她多说几句话,这一趟就没白来。
哪知现在只看了还没两分钟……
林拾踏着大雨悄咪I咪走到她家门口。
他看着那扇发锈的大铁门,仔细一听还能听到细微的电视声,是《家有儿女》的片头曲。
林拾凑进门缝想偷看,却一无所获。
她现在在里面干嘛呢?
新丈夫对她好不好?
是不是不久之后,她就会重新拥有一个比他更好看更聪明更讨人喜欢的小孩。
到那时,还会记得他吗?
欢快的片头曲落下,林拾知道,自己已经彻底成了亲生母亲的外人。
他掏出那叠包了一层又一层的人民币,将它放在了门口,又拿来一块废弃的菜叶挡着,方才直起身子重新踏进雨林里。
那天的雨下得好大,没完没了似的,一路上把他砸地全身发疼,
也分不清从眼眶里流出来的是雨水还是泪水,林拾不断地擦着眼睛,他得看路,他得赶路,从这个陌生的地方到他家的车站得走好长的路…
又要凌晨四点了。
事实证明,情敌开的药没有用,他需要的是安眠药。
林拾一动不动地盯着那盏水晶灯,林宋凡还搂住他,以至于自己稍微动一下,他便像条件发射似的轻抚着他的后背。
如果那天,不是想着要早点回学校将他送的那双白色球鞋洗干净,可能就一点也不想再回去了吧。
一路上都有翻着浪花的河流,有疾速前进的货车,有没有上锁的高楼,随便选一样,他都不用一遍又一遍地体会心碎到死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