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桓笑呵呵地点头，顺便拨动了一下指南针。
“程世伯，怎么用就不需要贤侄多说了吧？这指针永远指向南方，就这么简单。”
程咬金一张黑脸都变红了，可见这位大唐名将心中的激动。
“这玩意当真能用，没问题？”
罗桓斩钉截铁。
“绝对没有问题！”
程咬金大喜过望，狠狠地拍了一下罗桓的肩膀。
“难怪陛下这么看好你，你果然是一员福将啊！”
指南针，作为华夏四大发明之一，早在春秋战国时代就已经有了记载。
为啥没有大规模的运用？因为司南的制作方式本身就是需要固定在一个地方，难以携带。
西汉时期李广，多次迷路落得一个“李广难封”。
大唐时期，鉴真和尚多次东渡倭国才得以成功。
两人的失败，关键原因就是在草原和大海上，当失去日月星辰作为参照物之后无法辨别方向。
程咬金原本担负的就是搜索任务，这就导致程咬金在草原上的路线完全是随机的，什么时候发现线索就直接追查下去。
在没有固定线路的情况下，迷路是家常便饭。
但现在，有了指南针，程咬金底气大增，狠狠地拍了一下罗桓的肩膀。
“罗贤侄，等老夫斩了颉利的脑袋，就回来和你把酒言欢！”
看着程咬金率部离去，程处嗣欲言又止，还是忍不住开口。
“罗桓，真能行？”
罗桓一本正经。
“你什么时候看到我制造出来的东西不行？”
程处嗣苦笑一声。
“我当然信你，可……那是我爹啊。”
亲情浓于水。
其他两部兵马出发后，李靖也带着一万精骑出发了。
罗桓作为监军，理所当然地跟李靖在一起。
草原之上，风餐露宿，再加上秋日初雪，寒冷无比，让罗桓叫苦不迭。
“唉，我真是命苦啊，好好在家的地暖用不上，跑来这里和马儿一起挤着睡觉。”
李靖坐在火堆旁边，瞪了罗桓一眼。
“你是监军不假，但若是胡言乱语坏我士气，老夫一样砍你脑袋！”
罗桓缩了缩头，一脸正气凛然。
“正所谓夜黑燕飞高，单于夜遁逃。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
“如今李大总管率领一万精骑出塞讨伐突厥贼子，必然是手到擒来，得胜归朝！”
李靖无语片刻，摇头道：
“有时候老夫也挺费解，你这臭小子惫懒的性格，怎么能写出这么豪气的诗句？”
罗桓正色道：
“是陛下写的这首诗，我就是借用一下。”
李靖嗯了一声，表示都懂的。
低下头，李靖摆弄着手中的指南针，不由啧啧称奇。
“司南竟然能做得如此小巧，甚至可以随身携带？”
“也不知道过去那么多年华夏的工匠们干什么吃的，竟然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出来。”
罗桓咳嗽一声。
“也不是做不出来，主要是没有应用场景啊。”
华夏人大多居住在中原地区，除去天上的日夜星辰，地面上有道路，有村庄，有固定不动的山川河流，甚至还能通过植物叶片的生长方向，树木的年轮等等来辨别方向。
这种情况下，费劲巴拉弄个小司南带身上干嘛？
指南针的应用场景，是在这种一望无际毫无参照物的草原，以及大海上。
偏偏这两个地方，都是古代华夏极少涉足之地。
从三皇五帝到如今大唐建立，真正踏足草原的王朝也就两个。
一个是大汉，第二个就是大唐。
至于以倾国之力探索大海？影子都没有的事情。
顿了顿，罗桓又认真地开口。
“指南针虽然是懂了原理就能制造出来的东西，但其实也不容易。”
李靖眉头一挑，笑道：
“老夫懂，就你厉害嘛。”
罗桓嘿嘿一笑。
李靖转过头，看了一眼李德謇，突然有些气不打一处来，一脚踹过去。
李德謇不敢反抗，只能委屈巴巴地看着李靖。
“总管大人，末将也没犯错啊。”
李靖吹胡子瞪眼睛。
“看看别人家的孩子，如此优秀。老夫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歪瓜裂枣，不堪大用的东西！”
李德謇：“……”
李德謇看了一眼罗桓，这个仇我记下了。
罗桓双手一摊，你爹揍你关我屁事啊，谁叫我就是这么优秀的男人？
大军顶风冒雪，继续朝着北方前进。
其中辛苦自不必说，也让罗桓下定决心。
下次，谁特么再让我出征漠北西域这种鸟地方，我直接把他脑袋都揪下来！
又是几天路程走下来，罗桓突然意识到了一些奇怪的地方。
“程兄，你感觉到不对了吗？”
正坐在火堆旁边喝着肉汤的程处嗣眨了眨眼睛，一脸疑惑。
“哪里不对？”
罗桓轻声道：
“我们不是出来搜索突厥人的吗，可这几天李大总管压根就没有派斥候分散搜索，而是沿着某个路线不断前进，就好像……”
李德謇凑了过来，道：
“就好像我爹已经知道颉利在哪了！”
罗桓和程处嗣精神一振，同时看向李德謇。
“你爹真知道？”
两人都很期待。
程处嗣期待的是杀敌获取战功，罗桓期待的是早点打完仗回家。
李德謇双手一摊。
“我不知道啊！”
下一刻，两只脚就同时飞了过来。
漠南草原某处。
被冰雪覆盖的大地上，有一座城池的遗址。
这座城池，曾经是大汉接纳匈奴投降之地，因此又被称为——受降城！
在受降城遗址旁边，一个庞大的部落营地赫然可见，无数牛马羊犬，人声鼎沸。
颉利可汗披着虎皮大衣，手中拿着青铜酒爵，正在和一众部下大口喝酒。
喝到深处，颉利可汗一拍桌子，呵呵大笑。
“那李靖兵分三路前来寻找本汗，却不知道他的安排早已在本汗意料之中。”
“等他们在草原之上像无头苍蝇一样逛到累了，不得不缩回去的时候，本汗来一个衔尾追击，管教李靖死无葬身之地！”
一名突厥小王忍不住开口道：
“大汗，咱们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在受降城宿营，难道您就不担心李靖会杀过来吗？“
颉利可汗脸上的笑意越发浓厚了。
“唐人有一句话，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这受降城在唐人的史书上赫赫有名，所以李靖绝对想不到，他遍寻整个草原，本汗却在这里以逸待劳，哈哈哈！”
……
唐军大营之中，罗桓、程处嗣和李德謇三人三颗脑袋凑在一起，注视着桌子上平摊的一副地图。
看着地图上这十几天的前进路线，罗桓突然眼睛一亮。
“李兄，我好像知道你爹的目标是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