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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2 章 情报市场 六国饭店

    程卓和万一静跨上旋转门,就在要出大门时,程卓似乎改变了主意,跟着旋转门转了一整圈,再次进到饭店大厅。万一静不解地扽扽程卓衣角,似乎在问:“傻呀!”

    程卓看着大厅,挺起胸膛,挎着万一静迈着踏实的步伐,走了进去。

    迎上来的还是那位服务生:“先生、女士,欢迎光临六国饭店,我是六号服务生,来为您二位服务。请。”

    万一静以怀疑的目光盯着服务生,又用目光提示程卓,“这个服务生没安什么好心”。程卓只是点点头,朝原来的卡间走过去。卡间处,几个服务生正在打扫,看到程卓和万一静再次走过来,急忙打扫一下,哈腰退了出去。

    这时,大堂经理杜十五满脸笑意走了过来:“先生、女士,二位受惊了,刚才只是两位客人打斗,请谅解。我是大堂经理杜十五。”说完,打了一个响指,一位礼仪小姐托着果盘和一瓶红酒走了过来。

    “送给先生、女士的。请慢慢品尝。”杜十五将红酒倒进酒杯里:“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二位是第一次来到六国饭店吧。”

    万一静刚要回答,程卓抢先挨近杜十五:“不,来过几次了,只是没有遇见过杜经理呀。”

    杜十五回答道:“不会吧,我是天天在大堂迎候各国来宾,别说没有歇过礼拜天,连咱们国家的春节、八月十五都没休过。所以,把我原来的名字杜实开忘掉了,就管我叫杜十五。”

    万一静靠近杜十五,开口问道:“那刚才的情景,你如何解释呢?”

    杜十五没有回答,只是看看程卓。程卓把脸扭到一旁。

    万一静端起酒杯,晃着杯子,透视过红酒盯着杜十五的脸色。杜十五停顿片刻,也端起酒杯,举到万一静面前,,一字一板说到:“有客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万一静听到此,不觉得一惊,向程卓使个眼色,放下酒杯,拎起皮箱,就朝门口走去。程卓会意了,紧紧跟在万一静身后。

    杜十五见状,张开双臂拦住程卓和万一静:“先生、女士,对我们服务不满意可以提意见呀。”杜十五话音刚落,邻桌的各色外国人靠了过来,跃跃欲试的,一看就知个个是暗藏着家伙的。

    “嘟嘟嘟”,几声警笛声响起,接着一队着黑色警察服的警察冲了进来,为首的举起六轮手枪高喊:“都在原位,别动!动一动,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各色人物见状,回到原位,安静地坐下,目光却聚焦在程卓和万一静身上。

    杜十五迎上前去,恭恭敬敬地对警察带头的说:“苟队长,您来我饭店,打个招呼,我好迎接你呀。”

    苟队长看了一眼杜十五:“你今儿认我啦?平时你不是只对西洋人和东洋人笑脸相迎吗!今儿咋啦?眼巴叉没毛病吧?”

    杜十五:“瞧您说的,您呀,一直就是我们饭店的贵宾,来请上楼。”

    这个苟队长就是警察局外勤大队大队长苟时先,说近了点,他哥哥就是石城市警察局侦缉队的苟长顺。你一定猜疑,这个苟时先和苟长顺是一路货色吗?你呀往后瞧吧。苟时先并没有上楼,而是巡视大厅一番,目光落在程卓和万一静身上,走上前去问道:“两位,生面孔呀,从哪儿来,到哪儿去?”

    “从后边来,到前边去。”万一静挡在程卓身前,盯着苟时先回答:“看你这一毛三的警衔,是个上尉队长吧。”

    苟时先:“不光眼力好,还懂得挺深的。你们还没有回答我的问话呢。”

    万一静退后一步,向程卓伸出手。程卓从西服内兜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万一静。万一静接过信封,递给苟时先:“既然穿着警察服,就请看看这个吧。”

    苟时先接过信,收信人栏上三个大字映入眼帘“冯永太”。

    万一静示意苟时先可以打开信封。苟时先翻来覆去看着信封,一咬牙,打开了信封,展开信笺,轻轻读出口来:“吾儿永太。”苟时先忙叠好信笺,装进信封,恭恭敬敬还给万一静:“女士,打扰了,如果您不嫌弃,我送您到冯府。”

    万一静看了程卓一眼,程卓点点头。

    冯府,一座洋楼,据传过去曾是北洋军阀的安置清末皇族的住处,后来,清朝后裔北迁至新京长春,这里就成了日军的一个会所,自华北自治政府成立后,装修后为津门市警察局局长的住所。南京政府成立后,冯永太就任津门市警察局局长,顺其自然就成了这的主人。

    在冯府书房里,冯永太一听说有人拿着一封台头写着“吾儿永太”信件的人来访,有点紧张,镇静片刻,向管家摆摆手。管家来到冯永太身边,把耳朵靠近冯永太耳边。

    程卓在会客厅里走到一尊兰花瓷瓶前,仔细观看着,目光却向四周窥视着。万一静走到程卓身边,搓着手说:“这么长时间,不会推辞掉吧?”

    程卓看着万一静,只是笑了笑。万一静忍不住了,走出会客厅,恰看到管家从西侧门走过来。

    没等万一静开口,管家说了话:“万女士,不好意思,冯局长这些天正在忙公务,吃住都在警察局,您看?”

    万一静:“我知道冯局长是个大忙人,那就代劳管家向冯局长问候一下,不过,我们老板对冯局长的期待?”

    “这您放心,我呀督促局长,早日回复。”管家刚脱口说出,就感到有些不妥,想找个词弥补一下,可万一静已经听出话音了。

    万一静:“这些不急,既然冯局长已经看了信,那我们就告辞了。”

    程卓看到这一幕,心想:这信是刚送进去的,如果冯永太在警局,怎么会看到信呢?而万一静恰恰点到“冯局长已经看了信”,给了冯永太一个下马威,暗暗佩服万一静洞察力和说辞的一针见血。

    万一静和程卓走到门口,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二位请留步。”

    程卓站住脚,拉着万一静的手,转回身,只见一位身穿对襟丝绸大褂的中年人站在会客厅门口,不用问,这就是津门市警察局局长冯永太了。

    冯永太,年龄不大,城府很深,交际很广,左右逢源,进一步,退三步,步步思量,军阀时期,就任职在北平,关系在南京。全民抗战以来,尤其是太平洋战事爆发以后,就想给自己找个退路,于是就和许多投靠日军的原有军统、中统人员一样,暗地与重庆方面牵上关系,以防事后有个退身去处。冯永太仗着老关系,联系上军统徐局长。这事被中共敌工部掌握了,于是就由接触过徐局长信件的万一静模仿了一封徐恩增给冯永太的信件,以达到利用津门市警察局协助追查战地照片的下落目的。

    天色渐晚,程卓和万一静从冯府出来,乘车来到江河边的津门大饭店。

    津门大饭店夜场刚刚开始,硕大的霓虹灯五彩缤纷,进进出出的贵人小姐夺人眼球,就连门口的水果店、小吃摊,都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程卓和万一静走进大门,一个门童迎了上来,送到吧台。女服务员微笑着问道:“先生、女士,有预约吗?”

    程卓把皮箱摆在吧台上,万一静从小包包里掏出口红,对着小镜照了又照,没有理睬。

    女服务员:“先生,您住什么标准的?”

    “当然是最好的呀。”一个声音从程卓背后传来,原来是苟时先,“这二位是冯局长的贵客,一定要上档次的。”

    “明白,三零八,向阳面。”

    苟时先向程卓和万一静打个响指:“我的地盘,我说了算。有事就知会一声,随叫随到。”

    看着苟时先的背影,程卓又看看万一静,问道:“这个苟队长,什么来头?不会是对咱们的到来感兴趣吧?”

    万一静没有接话茬,拎起皮箱走向楼梯口。

    程卓急忙跟上去,拎过皮箱。

    进到房间,就有一股香水的味道扑面而来。程卓看看万一静问道:“你能闻出是什么牌子的吧。”

    万一静却走到窗户前,一个一个打开窗户,只回了句“过敏。”

    程卓明白了,窗前床后、大柜小柜、窗帘被单、台灯电话,还撩起地毯查看一遍,仰在大床上,望着天花板,目光落在吊灯上。

    一切正如程卓、万一静猜想的,这个客房里安装了四处窃听器,这能是谁干的呀?

    这是谁干的?万一静首先想到的就是那个超乎热心肠的苟时先,当程卓问道万一静有什么看法时,万一静却转移了话题。

    万一静说:“程卓,咱们能不能换个饭店?我总觉得,咱们一踏上津门,就好像被盯上的感觉。尤其是六国饭店和这里。是不是咱们的行为过于显眼了?”

    程卓摘下眼镜,轻轻擦着镜片说:“咱们这副装束难道瞒不住外人?这就奇了怪了。万秘书,你在这儿有熟人吗?”

    万一静摇摇头:“咱俩一样,你是第一次到这儿,我呀更是初来乍到。你要是心里不安定,听你的,换个地方。”

    “不,就在这儿住下,我倒要看看这里到底是楚歌四面,还是虎狼之窝。这样,一会儿,咱们沿街转一下,一来熟悉一下环境,二来向走失的乔珊发出联络暗号。”

    乔珊找到程卓那只是一步之事,因为在出发前,每个人都做了相互联络的前期准备,公共场所的留言板、报纸上的登报启示、以及相约地点的联系标志等。乔珊一踏进津门市,不是想如何见到程卓,而是想方设法挣脱眼前这个半大小子的纠缠,原来,在乔珊出站时,这个半大小子缠着乔珊,非要认乔珊为姐姐,还一口一个“大姐”,那叫得的甜呀。可,乔珊是带着任务来的,只得想法摆脱纠缠。

    这半大小子看似缺乏涉世,却来个不离不弃,当他看出乔珊的心思后,紧紧跟着乔珊出了长途汽车站,挡在乔珊面前,直言说道:“乔大姐,我不是累赘,是你的小老弟,是你的帮手,更是你的小福星。”

    “你?你?你怎么认识我?”乔珊瞪大眼睛看着半大小子,一把拉着半大小子走到一处墙角,瞪着眼珠子看着半大小子。

    半大小子嘴角一提笑了,指指脑袋说到:“因为你这儿,少转了一圈。”半大小子向乔珊伸出右手,“来认识一下,半大小子,沈小鹿。”

    乔珊把手往后一背,目光盯着沈小鹿。

    沈小鹿右手展开五指,又慢慢捏在一起,在左手掌心有节奏地点了四下,再次伸向乔珊大拇指。乔珊眼睛一亮,如同看到亲人似的,伸出右手大拇指,和对方的大拇指紧紧怼在一起。

    沈小鹿高兴地蹦了起来:“乔姐,我的好姐姐。你呀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

    “认识我?”

    “哎,乔姐,你记得你给八路军送药品的事吧?”

    乔珊点点头:“那哪能忘了呀。”

    “还记得给你煮了碗白面条的小战士吗?”

    “记得死死的,为了一根半根没吃完的面条,那个小战士把我训了一顿,说八路军战士很少能吃上一碗白面条,只有病号才能享受一次的,仅仅一次。嗷,你就是那个小战士?”乔珊激动地捧起沈小鹿的脸庞,回想起给八路军送药品时小战士在自己手掌心上做的手势,五指在掌心点了四下,是“心心相映”,伸出大拇指,是在称呼“您是大姐”,大拇指互怼恰是“你我一家亲”,仔细看着沈小鹿:“娃娃脸,是你,就是你。”

    沈小鹿掰开乔珊的双手:“乔姐,你呀轻点。”

    “说说,怎么跟上我的?”

    “那还用说吗,你把报纸给了程卓,记住,报纸上有战地照片的消息,你却在北平下了车。”

    “嗷,我明白了,他俩看到报纸,就直奔津门。”乔珊挠起头皮,“糊涂一时呀。”

    “乔姐,你不糊涂,这不,跟着来到津门了。”

    “对了,你,沈小鹿怎么跟着来啦?”

    沈小鹿一个立正:“报告乔姐,我和侦察二班的同志们奉命暗中协助你们执行任务。我呀,就是专门跟随您的。”

    乔珊:“为什么?”

    沈小鹿:“这还用问吗,你小,可手下有一帮子小伙伴,不光在石城有,在津门也有,还是一帮拉黄包车的。”

    “你咋个知道的?”

    “别忘了,你是乔老爷的女儿,乔老爷到根据地都是我接待的。这次我呀,正好帮你把小伙伴们集拢起来,就可以办大事了。”

    “真有你的,沈小鹿。”

    “到,听从乔姐命令。”

    “跟着我可以,但不能打扰我。”

    “这个我懂。”

    “你懂?”

    “程卓,就是那个一静姐的,不好开口说了。乔姐,你呀心里清楚。”

    沈小鹿的话虽然没有说透,却说到点子上了,乔珊一直在挂念着程卓和万一静。

    此时,程卓和万一静已经到达津门,乔珊也已赶来,虽未见面,但同一目的很快就会使同一目标的人集中在一起。不要只看到程卓等人的到来,还要想到对手也会寻味赶来,这不,津门市日军司令部来了一位日军大佐,对啦,他就是野吉二熊。

    自从程卓被救,野吉二熊就恼羞成怒,把个石城市掀了个底朝天,却丝毫没有摸到程卓一根毫毛,失望、沮丧,加上日军司令部的追究,疯狂一世,走到尽头的野吉二熊已将自己的后事作了安排。

    这天夜已很深,野吉二熊独自回到房间,摆上供品,脱去内衣,一条白布缠在满是胸毛的腹部,一把短刀擦拭的干干净净,他抬头望着天皇画像,慢慢闭上眼睛,将白色手套戴在手上,这才闭眼摸到短刀和毛巾,一遍又一遍,擦拭着短刀,一遍又一遍总擦不完。他是在拖延,还是在留恋最后一刻,只有他自己知道。

    房间门口,日军军曹手里托着一身新军装和一卷白布,静静等候,不时靠近房门,侧耳听听房内的声音。

    房间内,野吉二熊侧耳搜寻房外的动静,仍然是静得瘆人,自感到已无生的期望了,牙一咬,双手高高举起短刀。

    这时,门外传来“报告”声,“野吉二熊大佐,司令官召见,请您速去!”

    野吉二熊一听,举起的双手颤抖起来,手一松,短刀落地,发出清脆的“当啷”响声,随后便是一片寂静。

    房外的日军军曹侧耳听听房内动静,似乎感到不妙,急忙推门进去。

    脸色刷白的野吉二熊,额头挂着豆大的汗珠,目光痴呆,除了急促的呼吸声,就如一具僵尸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