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石板屋里，看着一桌饭菜，乔珊兴奋起来：“有三天没有吃饱肚子啦。”
谢普生：“饭菜不少，就是没有荤的。不过这盘小葱炒鸡蛋绝对好吃。”
程卓夹起鸡蛋，看了又看。
谢普生：“愣着干啥，吃呀。”
程卓看着谢普生：“也不知道辛欣和辛总编，还有青松同志，他们怎么样了。”
这时，“报告”声从门外传来。
谢普生：“进来。”
通讯参谋进来，将一份电报递给谢普生：“紧急电报。”
谢普生站起身接过电报，看着看着，脸色沉了下来。
程卓、万一静和乔珊盯着谢普生。
原来这份紧急电报是从沧河县交通站发来的，电文简单，却让谢普生和程卓等人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了。
电报全文“帆船行至沧河与大运河并流河口，空无一人，船上人员不知所踪”。
“辛欣、辛总编、乔梓松同志，你们在哪？”程卓脑海里闪出幻影：大清河上，帆船顺流而下，河水越来越湍急，帆船随波流动，船头触到河岸，停了下来。
船内空无一人，也没有打斗痕迹。
船舱里像是被打扫过一样，干干净净。
山区山坡上，程卓站在石头上，向东方望去。乔珊拉着万一静轻步走过来。
日军司令部大门口，野吉二熊兴奋地跑上台阶，沿着走廊，快步走进司令官办公室，双手拍在土丘加横的办公桌上：“好消息。”
土丘加横抬头看着野吉二熊，指指办公室门。
野吉二熊忙示意自己鲁莽，返身关上办公室门，再次走到办公桌边。
土丘加横：“大佐阁下，我也有个消息。可不敢说是好，还是坏。”
野吉二熊：“嗷，是我先说，还是您先说？”
土丘加横：“谁先说都一样。”
野吉二熊：“嗯？”
土丘加横：“咱俩说的是同一个事吧。”
野吉二熊：“战地照片？”
土丘加横点头：“战地照片。”
天一亮，程卓就来到万一静屋门口，站在门口，犹豫片刻，就听到屋内传来万一静的声音：“既然来了，就进来吧。”
程卓推开门走进来：“准备好了吗？”
万一静一身皮装，戴上皮鸭舌帽：“马上就可以，出发。”
这时，乔珊风风火火闯进来：“一静姐，咱俩还是姐妹吗？咱俩还是生死战友吗？”
万一静没有说话，眼神一挑。
乔珊转过身，盯着程卓：“姑爷，是你出的馊主意吧。”
程卓：“珊珊，你可冤枉我了。你想，我和一静姐一起去，可是装做夫妻，多个你，算啥嘛。”
乔珊撅起嘴：“姑爷，姑爷，我可长大了，连谢科长都夸我一定会成为一个出色的情报人员。”
屋外传来笑声。随着笑声谢普生走进来：“乔珊，你可别拉着我当枪使。”
乔珊撅起嘴，一屁股坐在土炕上。
谢普生把程卓拉到一旁：“你的提议，我考虑了一下，乔珊的父亲乔梓松同志和辛开丰、辛欣渺无音信，作为女儿，这种心情可以理解。”
程卓：“老同学，你是不是耳根子发软了，心疼起年轻的女同志了。”
谢普生装作生气的样子：“心疼女同志？别忘了，是我把我心中的女同志给你做新媳妇的。”
“哈哈哈”
乔珊笑了起来，一把握住谢普生的手：“谢科长，您同意啦。”
万一静把乔珊搂在自己怀里：“这是我的亲妹妹，我们会照顾好她的。”
谢普生：“你们任务一样，但不能同行。”
乔珊：“是，一切行动听指挥。”
大平原的铁路上，一列火车向北行驶。
在票车车厢里，万一静将水杯推到程卓面前，目光看着程卓。
眼睛上架着一副眼镜的程卓目光注视着车窗外。一个个鲜活的形象呈现在眼前：辛欣温文尔雅、坚强不屈、强忍伤痛；辛开丰老成稳重、足智多谋；乔梓松举止文雅、果断干练；三人形象印在程卓的脑海里。
这时，一个报童举着报纸边叫卖，边走过来：“看报看报，今天的城市日报。”
一老年乘客：“来份报纸。”报童递上报纸。
乘客打开报纸：“不对呀，这不是城市日报，明明是大前天的津门日报呀。”
报童走到程卓跟前，指着程卓的眼镜：“先生，来份报吧。”
程卓瞥了报童一眼。
万一静接过报纸：“来一份。”
报童嬉笑着蹦蹦跳跳走了过去。
程卓点点头：“这个珊珊，本性就改不了啦。”
万一静撅起嘴，把报纸举到程卓眼前：“看报。”
程卓打开报纸一行醒目标题显示在眼前，主标题“昨日津门发生一起抢劫案”副标题“两伙人员为争一皮箱财物大打出手，造成死伤多人，皮箱下落不明”，同时还附有一张抢夺皮箱的照片。
程卓愣住了，把照片看了又看。
万一静：“发现了什么？”
程卓：“去津门。”
万一静：“那北平呢？”
程卓把报纸递给万一静。
万一静看着报纸：“有线索了。我去告诉她，不要在这儿下车。”
程卓：“不是线索，是提示。”
在火车站站台上，万一静下了车，前后张望着：“这个珊珊，去哪儿了？”
在票车车厢厕所里，乔珊脱下报童服装，换了一身打扮，俨然个大小姐，手里拿着一份报纸，从厕所走出来，下了车。
火车站站台上，乔珊走下车厢，万一静却从另一车门回到车上。
万一静向程卓摊开双手。
程卓打开车窗，向站台上张望。
“呜、呜、呜”汽笛鸣响，票车启动了。
程卓看着万一静：“在车厢里再找找。”
车站出站口，乔珊走出车站，四下张望：“哎，那俩人呢？人呢？”
票车车厢里，程卓和万一静静静地看着对方。
程卓眯起眼。
万一静目光落在报纸标题上：“哎，你说，她看到这报纸，珊珊会不会？”
程卓会意地笑了，他回忆起在出发前谢普生将自己和万一静、乔珊叫到办公室的情景。谢普生拿出一份电报说到：“据我们北平我党情报人员介绍，北平的情报贩子在哄抬一份情报，那就是日军在五一大扫荡的战地照片。 ”
程卓：“难道皮箱落在其他人手里了？这‘其他人’是一伙什么样的人呢？”
万一静：“辛欣、辛总编。”
乔珊：“还有我爸？”
谢普生：“都是谜。所以，黎部长指示迅速赶往北平。程卓，你打前站，刻不容缓，立即赶到北平。那里有我们情报人员接应你们。另一路，由定府城、平西的武工队进入北平，务必将我们的同志和皮箱找到，安全带回。另外，给你们一处津门市联络站的地址，因为津门市是一个情报贩子活动的交易地点。”
乌云密布，倾盆大雨一辆长途客运车行驶。车内的最后排，乔珊擦着水汽模糊的玻璃，瞪大眼睛向外张望。
津门火车站出站口，程卓和万一静打开雨伞，相互搀扶着走出站口。
一队日军兵跑了过来，荷枪实弹，站立两旁。
一把大号雨伞下，野吉二熊一瘸一拐地走出来，他站住脚，抬头看看车站的大钟。大钟指向四点钟，发出沉闷的响声。
程卓一把拉住万一静躲在人群中。
野吉二熊上了小汽车，在雨中驶去。
程卓和万一静对视了一下，微微一笑。挺胸行走在大雨中。
天已黑了下来，津门火车站前，一辆长途客车停了下来。乔珊从长途车上下来，淋在雨中，张开双手，任凭雨水淋过，自言自语：“哼！说好的，在北平下车，不守信用。嗨，也怪我，为嘛给他报纸呢，一准到津门来了。姑爷，我一定能找到你！”
程卓，这个刚从石城市脱离“楚歌四面”，又要入津门“虎口拔牙”。
要说乔珊聪明，确实聪明，不用多指点，马上就会领悟；要说乔珊钻四牛角，那还真是一钻到底。这不，程卓和万一静看到报纸后，立即赶往津门，程卓在想，凭着乔珊的领悟，也会赶去津门的，谁想，乔珊却在北平站下了车，还好，乔珊没见到程卓，当即醒悟，冒雨前往津门。
地处繁华地的六国饭店，虽是深夜，霓虹灯依然闪烁，周围的商家有意众星捧月，使得饭店更加豪横。不管是白头发、黄头发、还是黑头发，不管是穿西装扎领带，还是丝绸大褂折叠扇，就连破衣烂衫的乞丐也来凑热闹。
“轰”的一声巨响，一团火球从旋转门喷了出来，紧接着就是炒豆般的枪声，不一刻，安静了，静的如此吓人。
闻讯赶来的警察局从里面抬出七具尸体和没法数清的受伤人员。这是咋个回事呢？
事后，警察局公布了案情，原来是被称为“吃干货”的一个倒卖情报的欧洲贩子团伙在出卖情报时，被日军驻华北司令部情报课特务围剿，情急之下，欧洲情报贩子团伙负隅顽抗，双方对打起来，招来这次震惊国内外的买卖情报血案，至此，六国饭店没有萧条，反而越来越红火，各国的情报人员汇集在此，成为“情报自由市场”。
我们还是回头看看程卓、万一静、乔珊此刻的情况吧。
天工有意戏弄一下乔珊，下起瓢泼大雨。乔珊可不是大家闺秀，也是见过世面，别说大风大雨了，就连腥风血雨都闯了过来，于是，她就在天一擦亮，就上了去往津门的长途客车，这不，一手卷着煎饼果子，一手拿着提包，坐在了司机身边的卖票员的位子上。
这时，一个半大小子上了车，看着乔珊，指指后面。乔珊没有理解，还在嚼着。半大小子再次指指车后部。乔珊看看对方，又看看手里的煎饼果子，嬉笑着，将煎饼果子举到半大小子面前。
乔珊开了口：“小的们，这个给你吃，我呀，再买一套。”
半大小子先是一愣，然后瞪起眼说：“你到后边坐，这是我的地儿。”
乔珊被这样一噘，腾地冒出火来：“哎，我的小乞丐，敢跟我这样说话！”
半大小子：“呦呵？你谁呀？”
乔珊站起来：“不认识你们帮头啦！眼？”
乔珊还没说完，自感觉哪儿不对劲，自此打量着半大小子，又看看自己的装束，似乎明白了，忙赔上笑脸：“大兄弟，对不住，我、我、有点饿晕啦。”
半大小子没有回话，只是指指车后排。乔珊不解，指着座位：“坐这就可以啦。”
半大小子把车票夹子摆在乔珊面前：“你来卖票！”
乔珊这才明白，站起身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卖票的。”
津门劝业场旁边，一座灰色三层楼房，大幅招牌十分显眼。万一静挎着程卓的胳膊，轻声说：“瞧，这就是六国饭店。”
“国际情报贩子集聚的地方。”程卓说着，向六国饭店走去。
万一静站住脚，向四周看了一眼，轻声说：“这里太扎眼，还是找个不显山不显水的地方稳妥。”
程卓没有收住脚，“越是显眼的地方，越容易得到情报。”
“那可就有暴露的危险。”
“暴露，就是诱饵。”
“诱饵是会被吞噬的。”
“没有被吞噬，哪会有收获。”
“你？你！”
“不要争了，到门口了，咱们先进去。”程卓说完，把万一静的胳膊夹的更紧了。
“你不能为了找到辛欣，冒这么大的险。”
“你！”
万一静紧紧夹着程卓胳膊，语气中带有一种责怪：“别忘了，眼前，我是你的夫人，程老板！”
程卓站住脚，长长出了口气，看了万一静一眼，口气缓和了：“万秘书，你想的太多了，我只是想早一天得知战地照片的下落。”程卓拎起皮箱迈起步子走向旋转门。
万一静看着各种肤色的人进出六国饭店大门，对着程卓撒起娇来：“你呀对我真好，我就要尝尝这里的外国菜。”
程卓会意地拍拍万一静的手：“不仅尝尝，更要大口朵颐。”二人走进大门。
不愧是六国饭店，各种肤色、各种身形、各种语言、各色穿戴的各种人汇聚一堂，程卓和万一静跨进大堂，环顾一番，朝一处卡间走过去。
服务生来到程卓面前，夹杂着生硬的中国话说到：“先生，您的，首次来这里吧。很高兴为您服务。”
程卓看着服务生，问道：“你，哪国人？”
万一静插上话：“哪国人，还用问吗？土里夹洋味，本地人呗。”
程卓惊奇地看着万一静。
万一静：“看什么！地地道道津门人，你没听出那甩腔的本地味嘛？”
服务生马上改了腔调：“先生、女士，你们来点嘛？”
程卓这次一听几乎笑了起来。
万一静指着服务生手上的菜单：“请介绍一下吧。”
服务生便把菜单打开，摆在万一静面前，手指指着图片：“这里分为。”
未等服务生说完，“砰”的一声爆响，一个披萨盘飞过来，直砸到卡间的墙壁上，紧接着，一盘空心面泼了过来。
手疾眼快的万一静站起身闪身挡在程卓面前。顿时，面条子散落在万一静衣服背上。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程卓站起身，抱住万一静。
服务生急忙拉着程卓：“先生，快！跟我来！”
程卓拉着万一静就要跟着服务生跑去。万一静一把拉住程卓，低声说：“拿好皮箱。”
看着服务生跑向过道，万一静拉着程卓却大步跑向大门口。
跑到过道的服务生感觉到身后没有人，收住脚，回过头，只得摇摇头，走回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