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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横山的愤怒

    灿烂的阳光中,几架日军空军当时最先进的“零式”战斗机呼啸着,从还在冒着浓烟的战场上空一一掠过。

    驾驶着领头那架战机的日军飞行中队长横山四郎眉头紧皱,他一直瞪大着眼睛观察着这片战场,心中既感到非常震惊,又觉得非常奇怪。

    令横山四郎震惊的是,这片方圆十几公里的地面上,到处躺满了日军已经战死的尸体和马匹,而且看不到一个活着的人。马匹倒是还有一些活着的,正在四散奔逃。

    横山四郎倒吸了一口凉气,天皇保佑,这可是一个骑兵旅团啊,竟然全部玉碎在这片被八路军占领的土地上了!

    横山四郎同时也感到非常奇怪,这片战场是一片平原,那些伏击中村骑兵旅团的八路军到哪里去了呢?难道他们都已经撤走了?那他们是怎样撤走的呢?

    就在半个多小时前,日军新乡机场的空军地面指挥部收到了骑兵第3旅团中村联队长发来的告急求援电报,很快就派出他们这个中队的六架战斗机。

    从新乡机场飞到这片战场,最多就是二十几分钟的时间。但是,当他们驾驶战机到达这里后,竟然看不到了任何八路军的队伍在现场。

    横山四郎虽然大惑不解,但他也只得马上向机场地面指挥部报告了他们发现的情况,报告了日军第3骑兵旅团全军玉碎的情况。

    向指挥部报告完毕后,横山四郎和同行的其他几位飞行员通过无线电交流了几句后,再次飞回到那片战场进行侦察。

    尽管还是没有发现八路军的踪影,但横山四郎却指挥同行的几架飞机,将那些四散奔逃的马匹射杀了一些后,才全部飞离此地。他的目的是尽量不让这些大日本皇军的优秀战马,落到八路军和支那老百姓的手上。

    日军飞机第二次飞离后,战场上有几排土丘突然无风自动,上面的伪装布被人掀开后,露出了几排坦克和卡车。

    八路军豫西北军区直属炮兵营的指战员们从坦克和卡车里陆续跳出来,个个哈哈大笑着,一边继续打扫着战场,一边嘲笑着日军驾驶员的愚蠢和无能。

    李向东拍了拍和他一起从坦克里跳出来的炮兵营副营长日本人春田的肩膀,满脸笑容地向他竖起了大拇指!

    春田也由衷地笑了,他真诚地向李向东鞠了一个躬,高兴地跟着中国战友们赶紧去打扫战场。

    这个坦克和卡车的伪装布,就是春田发明的。为了隐藏这些难得的机械化装备,避免被日军的飞机炸毁,他想出了这个办法,将战场捡来的鬼子破烂服装和帐篷缝合在一起,糊上厚厚的黄泥作掩护,在日军飞机来临时用来将坦克和车辆盖上,借此多次骗过了日军飞机驾驶员的眼睛。

    李向东没有参加打扫战场,他跳到卡车的驾驶窗顶上,用望远镜四处观察着。他刚才听到了日军飞机的扫射,观察了一会才愤怒地骂起了小鬼子,原来他们刚才竟然是射杀那些四散逃跑的马匹。

    虽然被日军射杀了一些,但打扫战场缴获的马匹仍然还有300多匹。李向东听到报告后稍感欣慰。

    他不仅要重建骑兵3连,而且还要将骑兵营壮大,在接下来的战斗中让骑兵营与炮兵营紧密结合,给前来扫荡的日军以更沉重的打击。

    最让李向东高兴的是,此次战斗又缴获了日军骑炮联队大量的武器弹药和辎重大队粮草和物资等,虽然因带出来的炮兵营人太少,打扫战场花费了很长的时间,但他们撤退起来却是非常快速的,于当天中午2点就回到了鹤壁山城,草草吃饱了饭后,随即按照预定计划也迅速转移。

    中村少将率领的骑兵第3旅团全军覆灭的电文,于当天中午12点过,就通过日军空军的电文,传到了驻守安阳城的第8师团师团长横山静雄中将的饭桌上。

    横山静雄刚好快吃完午饭,正在喝着半碗鱼汤。他起初还以为是骑兵旅团传来的好消息,但看到呈送电文的参谋那异样的脸色时,他顿感不悦,看完后更是勃然大怒。

    横山静雄将手中的汤碗砸在地上,将那只产自中国景德镇的精致瓷器摔得粉碎。然后,他大步走向前方墙面上的军用地图,盯着地图思索起来,借以平息他心中的怒火。

    第8师团是日军常备的主力师团之一,因1896年在日本弘前组建,故又称为“弘前师团”。

    在日军侵华初期,多数的常备师团编制为四单位制,即师团下辖二个旅团,旅团下辖两个步兵联队,步兵联队下辖四个大队。但日军第8师团却是下辖三个旅团,整整多出了一个骑兵第3旅团。

    正是因为多出了这个骑兵第3旅团,所以使得第8师团屡建奇功,成为主力中的主力、精锐中的精锐。

    横山静雄是日军高级将领中的主战派代表,他在担任步兵联队长期间,曾经率部扫荡过新乡附近的汲县(今河南省卫辉市),在杨井村、大谷驼村、白河村等地制造了多起屠戮村民的血腥惨案。

    他指挥下属采取杀头、割喉、挖心等残忍手段,甚至将尸体架到火上烧焦,对女性村民则是先奸后杀,将儿童一劈两半,手段之残忍,人性之灭绝,可谓是惨绝人寰而又罄竹难书。

    横山静雄后来晋升为关东军野战铁道司令官,因在职期间确保铁路交通线畅通有功,并成功地将日军在中国掠夺的大量物资运回日本,被晋升为陆军中将。

    横山静雄始终在对华战争中坚持强硬的进攻和征服态度,所以深受日军华北方面军司令官冈村宁次的赏识。

    冈村宁次不仅将他从关东军野战铁道司令官任上调过来任第8师团的师团长,还将这次对豫西北八路军的扫荡和围剿任务,交给他来负责统一指挥和协调。

    因此,此战是横山静雄当上日军第8师团师团长后的第一战,他必须要取得这场意义非凡的胜利。

    横山静雄之前采取的是一个“中心突袭诱敌,四面包抄打援”的战术计划:

    他先派出自己属下最精锐的骑兵第3旅团,突袭八路军在山城的指挥机关,吸引八路军分散的部队去救援,然后他再统率几路日军,从四面向山城包抄合围,力图通过这次战役,将豫西北的这股凶悍的八路军,来个一网打尽、一举消灭。

    按照他的计划,如果第3骑兵旅团突袭成功的话,现在这个时候,各处的八路军肯定正在赶向山城救援。

    而四面的日军即便是步行赶路,最远的也只需要3到4个小时,就可以抵达山城,将救援八路军指挥机关的八路军部队一网打尽。何况,这是在平原地带,日军既有铁路,也有公路,机械化的运兵加上短途的行军,只需要一两个小时就可以抵达山城。

    横山静雄筹划得很细心,而且非常注意保密,他认为这个计划的可行性很高,所以只告诉另外三股日军指挥官合围进攻的时间和集结的地点,将骑兵旅团的突袭行动作为最核心机密来保守。

    正是因为觉得骑兵旅团的突袭一定会成功,所以才会出现先前他接到电报之后的暴怒。

    横山静雄没有想到,他现在竟然是“偷鸡不着反蚀了一把米”,而且这把“米”的代价实在是非常惨重,整整一个骑兵旅团全军覆没,那可是他的王牌力量啊!所以,他必须想法挽回败局。

    他看着地图苦苦思考了好一阵之后,终于在心中收起了之前轻敌的情绪,立即让师团参谋部发出了他的几道命令。

    他严令负责东线的31师团第113旅团,负责北线的第7混成旅的松井联队和第8混成旅的小川联队,加上新乡日军两个日军联队和伪军陇如虎师的两个团,加快行军速度向山城挺进,务必于今天下午5点前到达预定地点,加快合围豫西北八路军的步伐。

    横山静雄有意隐瞒了自己所属的骑兵第3旅团全军覆灭的消息,他现在反而庆幸没有将此计划向另外的三路人马通报过。

    既然闪电突袭和抢占头功的计划破灭,横山静雄只好亲自出马,让下辖的步兵第5联队留守安阳,他带领步兵第17联队、第31联队和野炮兵第8联队马上就乘坐火车到汤阴,从汤阴向山城突击前进。

    半个小时后,横山静雄带领的队伍就到达了汤阴。

    走下火车后,横山静雄派出一个大队在前面开路,并协调空军帮助侦察预警,然后继续亲率大军向山城急行军前进。

    汤阴至山城虽然只有30公里的距离,但对于第8师团的三个联队的官兵来说,这却是一次令他们永生难忘的急行军。

    令他们难忘的不是顶着烈日和酷暑急行军,而是在中途经过了一处惨不忍睹的战场。

    战场显然是刚结束不久的一场大战,虽然有用的东西都被敌人清理带走,但满地还有大量残破的物资、枪支、战死的马匹和人体碎片,更有一座由无数战死的日军尸体堆积起来的尸山,足足有二十多米高,触目惊心地矗立在旷野里。

    日军大部队见状,虽然没有人发出命令,但都不由自主地停止了行军,呆呆地看着那座庞大的尸山。

    有的小鬼子感到非常恐惧,想到了自己背井离乡来到中国犯下的种种罪行,今后或许就是这样的命运;有的小鬼子非常愤怒地大骂八路军,丝毫没有反省到他们对中国无数无辜的老百姓发泄过的兽性;有的小鬼子虽然没有出声,但心中也不由得产生了兔死狐悲的感情。

    日军指挥官横山静雄闻讯赶上前来,他先是大惊,继而又更是大怒,他没想到八路军会用这样的手段来显示他们的战功。

    他强作镇定地走到那座尸山前,看见中间还有一条长长的布条,上面用鲜血写着几个大字:“日本侵略者最后的下场!”落款是:“八路军豫西北独立纵队”。

    横山静雄知道,这座尸山就是用他属下骑兵第3旅团官兵们的尸体堆成的。

    站立这座触目惊心的尸山面前,即便是喜欢战场杀戮的战犯横山静雄,也感到了一种发自内心的胆寒。

    他接着从内心里生出了一股从来没有过的愤怒,之前他认为豫西北八路军不堪一击,但是现在看来,他们不但实力很强,而且是一个值得他全力出手的对手。

    横山静雄带着日军队伍,一起向着眼前的尸山恭恭敬敬地行了三个鞠躬礼,然后又安排一个大队留下,要求他们将这座尸山焚化就地掩埋后再跟上来。

    他则带着日军大部队,向着山城方向继续加快行军。因为他始终坚信,即便是损失了骑兵第3旅团,但凭着他现在统率的兵力,豫西北的八路军再强,也敌不过他还有近4万人的大日本精锐皇军。

    横山静雄不知道的是,此时,晋察冀根据地和冀中军区的反“扫荡”斗争,已经受住了最严峻的考验,基本实现了胜利结束。

    因为,在极其艰难的反“扫荡”斗争中,敌后军民创造了很多极为有效的歼敌方法,如麻雀战、地道战、地雷战、破袭战等,不仅将日伪军逐渐淹没在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中,而且使更多的八路军主力部队,开始频繁跳出过去狭小的范围战斗,甚至与友邻根据地密切合作,寻求更多和更大的战机消灭敌人。

    早在五天前,八路军豫西北军分区相邻的冀南、晋冀豫、晋东南和太行四个邻近的抗日根据地,就在晋察冀军区司令员聂荣臻的统一协调和要求下,都派出了至少一个团的主力部队,在豫西北军分区提前派来的侦察兵引领下,就近赶向豫北的林州,参加一个名叫“包饺子行动”的大型会战。

    和豫西北军分区唇齿相依的冀南军分区,更是由司令员沙克亲自出马,带领两个主力团3000余人,既是第一家、也是最早的一家友军,悄悄赶到了林州集结待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