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庸医戕害人命

    有一个朝鲜人,假借日本人的名义,做一些祸害中国的事情。这个人姓尹,在天津梨栈行医,一向做的是“打胎”“壮阳”等营生。南方有一个叫陈少伊的纨绔子弟,不学无术,但是妻子家里特别富有,于是让他到日本去学医,不过他什么也没学到。在东京的时候,他遇到了尹某人,经过尹某人的介绍,他进入了一个护士补习班,几个月就学成了。然后他们一同返回华北,由陈少伊的妻子家里出钱,在燕京开了一家“少伊医院”。在候诊室里,还悬挂着所谓的“东京赤坂医学会”会长的“推荐书”,还有“学会奖状”。仔细看那上面的签名,都是没听说过的教授,尹某人的名字也在那上面。

    自从开业以后,因为陈少伊有“留日医学博士”的名头,所以来看病的人很多,经常闹出笑话。病人苦恼,经常有人向首善医院的方石珊诉苦。方石珊和我一向熟识,一天,他笑着对我说:“我不是留学日本的人,向来都听说日本医学先进,为什么竟然有陈少伊这样的人充斥在医学博士当中?”

    我告诉他说:“陈少伊行医的毛病,不单是在诊病和开药上,就连注射这样的基本技能,他都很难称得上熟练。虽然他医院里的设备很全,但是当病人需要打针时,竟然会有连续扎两三次才能扎对地方的情况。这样的医生,很少有不耽误病情、害死病人的。”

    方石珊很了解陈少伊和尹某人的内情,他把那些事情都告诉了我,我心里很发愁。中国人中知道尹某人是朝鲜人的很少,都认为他是日本医生。没过多久,我在正金大楼遇到了山本医生,偶然对他提起了这件事情。山本非常生气,对我说:“我一定要惩戒一下这两个小人!”

    两三天以后,山本果然召集了几个在天津的日本医生,到尹某人的面前质问:“那张所谓的‘东京赤坂医学会’会长的‘推荐书’和‘学会奖状’,到底有什么凭据?”又向他询问:“自从开业之后,经营的都是哪些业务?”当时,我也受邀在场。

    尹某人吞吞吐吐,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这些日本医生于是把他干的坏事一条条说出来,让他顾及日本医生的名誉,自己离开,否则的话,就向领事馆起诉他。天津的日本医生经常听说,尹某人在给人打胎时,用麻醉剂让患者昏迷,然后趁机侮辱。之后,受害者既失身于人,还要付更多的钱。因此人们恨透了他,但是又不敢张扬,怕丢了面子。尹某人的所作所为,真的是猪狗不如,在当时形势恶劣的情况下,更增加了中国人仇视日本的情绪。山本为人儒雅,但是性格耿直,眼里容不得沙子,他严肃地对尹某人说:“请你顾念医生的荣誉,病人的生命,和你自己的人格,立即停诊,一个星期之内处理好一切事情,悄悄地离开,保全双方的面子。不然的话,就只能七天之后,我和你在日租界的公园里决斗。你不来的话,我就来这里,亲手杀了你,然后切腹自杀!”尹某人非常害怕,马上答应在一星期之内离开。日本医生们又让他转告陈少伊,如果想继续营业的话,就立刻去掉门前的“留日医学博士”几个字。不然的话,在场的这些人都很愿意考量一下这位“医学博士”。尹某人只得点头答应。

    不到一个星期,尹某人就悄悄地跑了,“少伊医院”也停止营业了。管翼贤听说这件事之后,笑着对我说:“这是日本人几年来第一次做好事!”当时,管翼贤因为他的那些反日言论,而深受读者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