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砸到主人的鹿精吧？”
原来那个大妖竟是这里的主人。不妙啊，听闻有的食肉大妖，有把猎物养肥了再吃的爱好。该不会……
“我跟你说话呢！”
“哦，哦。你们大妖，啊不，你们主人”看到小童皱起的眉头，云兮子立马乖觉地改口，“既救了我，该不会，再吃了我吧？”
小童翻了个白眼“我家主人乃是天界上神，怎容你这小鹿精如此污蔑！”
“上……上神？”据我所知天界仅有三位上神，除了天帝天后，那另一位就是两千年前在仙魔大战中神力尽失的霄瀚上神。
“该不会……是霄瀚上神吧？”
“正是。”小童一脸得意。
“我乃是主人的书童，未时，原身乃是一棵杏树。你叫什么名字”
“云兮子，我叫云兮子”
“请问未时小哥，你刚才围着树转圈，是在修炼什么高深的法术？”
“法术？什么法术？我乃是在同我的孙儿说话”
“啊？孙……孙儿。”
“有什么好惊讶的，我儿子的儿子，那不就是我孙儿。”
“小哥，啊不，前辈贵庚？”
“你会不会说话，今年五百七十岁”
云兮子差点惊掉下巴“那我该称呼您……？”
“叫我未时！”他一跺脚“我看起来有那么老吗？”
“好好好，未时前辈！”
又收获一顿白眼。
与未时在杏树下交谈到月升，我才堪堪弄清了现在的处境。
两千年前，仙魔大战，霄瀚上神神力尽失，被打回蛇形，幸得千泽上神、思羽上神及时赶到，喂霄瀚上神服下老君炼制的定魂丹，总算保住了霄瀚上神的神魂。自此，霄瀚上神降于沐泽福地。
这沐泽福地，乃天地间灵气起源之一，终年灵气不绝，乃仙家修炼的宝地。但灵气起源，如溪之泉眼，灵气终会外溢。
霄瀚上神封印魔尊有大功德，众神合议，将沐泽福地封印，每一甲子开谷七天，保谷内灵气充沛，以期上神早日恢复神体。
同时，由于封印后谷内灵气积聚，为避免谷内生灵只因吸收灵气，无功德造化，便短时内统统修成正果，众仙亦对谷内生灵下了禁制。这两千年来，只有梅花精暗香、竹精疏影以及老杏树未时修成人形。
“啧啧啧，真是令人唏嘘，因福得祸啊。”
孙子那么大了还没听见声爷爷，也难怪未时一直围着树转圈了。
“那上神恢复神力了吗？”
未时低头摇了摇“不知为何，两千年来，主人数次九死一生，才由蛇化蟒，由蟒化蚺，由蚺化蛟，自此之后再无突破。”
“前几日，就是你掉下来的前几日，主人历经九道天雷却依然未能突破。正在寒潭养伤，还被你这鹿精砸了一道。”
“嘿嘿，意外意外，纯属意外。麻烦未时前辈替我向上神赔个不是。上神大人有大量，定不会同我计较。”
“那是自然。”
“说起来，你今日用饭了吗？”
云兮子支吾了一下“说来惭愧，倒是食用了不少前辈的曾孙…”
“云兮子！你是不是找打！”
……
几天的时间，云兮子把这院落里里外外逛了个遍，除了生人勿近的沐光庭。
其间，暗香出现过几次，给云兮子带各种吃食。未时依然天天陪着他的子孙们说话。凌厉的疏影与她那气势骇人的主人倒是未曾再见。
得益于谷中的灵气，云兮子近日形态渐稳，不再忽而露出耳朵，忽而露出尾巴了。
这天云兮子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甩着好不容易束起来的马尾，一蹦一跳地顺着谷里的小溪往下游逛去。听未时说，那边有一块草地，非常适合她这样的食草动物。
悠然漫步间，云兮子眼前忽地一亮，一片嫩绿的草地宛如一幅清新的画卷悄然铺展在脚下，在微风的轻抚下微微起伏。
草地上，星星点点地缀满了各种小野花，红的像火，粉的如霞，白的似雪，黄的若金……它们或娇羞地低垂着头，或肆意地绽放着笑脸，如同散落在人间的星辰。微风拂过，芳香四溢，让人沉醉在这如梦如幻的美景之中。
“未时前辈推荐的草地，果然不一般啊！”
云兮子撒欢般地在草地上跑了一圈，然后蹲下身，开始分辨采摘地上的花草。
“仙草姐姐啊，我可以吃你吗，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啊。”
“小粉花啊，不要怪我，你的样子就在诱惑我开饭。”
“这位小果子，别怕啊，吃一下不疼。”
作为一个鹿精，吃花草果木乃是天性，云兮子以前从未有过心理负担。但自从知晓这谷中故事，再被未时那么一带。
每每再食花草果木，总会想起它们可能是谁的曾孙，谁的子女，虽由于仙人禁制不得化为人形，但不知道是否开了灵智。吃起来战战兢兢，即使吃的是棵灵草，都感觉不到畅快。
“噗嗤”一声轻笑传来。
“谁！”
云兮子只觉背后有一股强大的气场压迫而来，她的心猛地一跳，缓缓转身，对进了身后那深邃如寒潭的眼眸。
看着霄瀚上神那古井无波的脸，刚刚那声轻笑仿佛是自己的错觉。
“见过霄瀚上神。”
“你这鹿精神神叨叨的，莫不是被未时传染了。”
“我只是以德服草。”
“巧言令色。别再往里面走了，小天会不高兴的。”
“小天？”
正想细问，一阵风吹来，云兮子那不堪重负的束发带突然松开了。发丝拂面，衬得白皙的小脸愈加动人。
“一个姑娘家，半点仪态也无，我让疏影教教你。”
“诶，别……”
没让我把话说完。霄瀚上神消失了。
云兮子有一口没一口地嚼着手里的花草，一边踢着草地里的小石块。
突然，旁边的灌木丛中隐约传来一声闷哼。
云兮子小心翼翼地凑近，拨开树叶，里面滚出一只白色的毛球？
这毛球竟然有眼睛，它愤怒地瞪着云兮子，仿佛在质问为什么拿石块砸它。
奈何这白色毛球太过可爱，云兮子完全没被吓住，竟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它毛茸茸的脑袋。
毛球好像石化了。
然后突然扇着短小的翅膀袭向云兮子的脑袋。
“哈哈哈哈，别闹，别闹。”
云兮子现出原形，一鹿一球在草地上追赶。
跑累了，云兮子趴在地上“不跑了，我认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砸你的。”
毛球傲娇地点点头。
“你是小天吗？”
毛球侧头看了云兮子一眼，思考了一下，叼着云兮子的耳朵往一个方向拉扯。
“别闹，我真的跑不动了。”
毛球依然在扯云兮子耳朵，甚至还用短小的翅膀指了个方向。
“你是想带我去什么地方？”
毛球点点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云兮子仿佛在一团毛球的脸上看到了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