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间,一个上半身不着寸缕的美男伫立在水中,宛如神祇降临。他的肌肤在水中泛着微微的光泽,每一处线条都恰到好处,眼眸深邃如寒潭,高挺的鼻梁下,薄唇微微抿着。拜我所赐,他的发丝湿漉漉地贴在脸上,水珠顺着发梢滚落,更增添了几分魅惑。
“看够了吗?”一道低沉微凉的嗓音响起。
“没有。”
云兮子慌乱地回神。感受到迎面而来的压迫感。
她红着脸转身开始爬水。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狐狸精吗?真真是生的人神共愤!”
等等,爬水。“我的蹄子呢?我有手了!”
“那我现在,岂不是一丝不挂!”
一时之间,云兮子竟忘了可以化回原形,笨拙地手脚并用,想尽快逃离这冰山美男。
眼看拉开了一点小小的距离,云兮子拼命向岸边挣扎。
突然,她的手好像摸到了什么东西。
冰冰的,滑滑的,好像,好像是鱼鳞?
手下的东西轻轻抖了一下,云兮子定睛看去。
哪有什么鱼鳞,是尾巴,巨大的黑色尾巴,在水面下盘成一圈,正把云兮子圈在其中。随着这黑色巨尾轻震,湖面似乎也跟着震动起来。
感受到身后犹如实质般能杀人的眼神。云兮子仿佛中了一记闷棍。
“大蛇!吾命休矣。”两眼一闭,昏了过去。
云兮子再次睁眼已是一天后,抱着脑袋晃了一晃,感觉有些昏沉。
“莫不是湖里泡久了,脑子进水了?”
云兮子这才注意到,半掩的雕花木窗旁边,立着一名绿衣女子,一手拨弄着窗边小几上的翠绿兰花。她微微扬起下巴,斜睨着她,眼神中满是怀疑与打量。
“我这是在哪里?”云兮子小心翼翼地问。
“不知道?你少来,一个山野妖精,妄图攀上高枝!定是与那些道貌岸然的仙人一样,盘算着我们主人呢。我劝你收了那些心思,当心我把你砍成八段!”说着还手指呈爪,比了个恶狠狠的姿势。
云兮子往后一缩,没有搭话。目前还是弄清处境最重要,在敌我不明时,不要轻易与人冲突。
绿衣女子觉着无趣,白眼一翻,出门去了。
“未时,你那大树叶子还没扫完啊?”
“疏影姐姐,快了。里面的姑娘醒了吗?”
“哼。主人在哪里?”
“还在寒潭里。”
“我去找暗香。”声音渐渐远了。门外只余扫帚扫落叶的沙沙声。
云兮子听了一会,看无人来扰,坐起身来,挪到镜子前。镜中映出一张陌生女子的脸。
鹅蛋脸白皙如玉,两颊微微透着自然的红晕,宛如春日里初绽的桃花。眉如远黛,肌肤胜雪,灵动的眼眸忽闪忽闪,犹如璀璨的星辰,熠熠生辉。小巧的鼻子精致挺翘,双唇不点而朱。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在肩头,偶尔随着她的动作轻轻飘动,更添几分活泼灵动之美。
“这么看来,我们鹿族,也不赖啊。”云兮子沉浸在化形的开心中,在陌生环境中的不安也随着此刻的欣喜稍稍驱散。
“不知道茵茵他们安全了没有。好想跟她炫耀一下,风水轮流转,我又比她高出一头了。”
有人轻叩门,门被推开了,一个橘色衣服女子探出头来,圆圆的小脸红扑扑的。
“姑娘醒了?饿了吧?尝尝我做的糕点吧。”
糕点这种东西,云兮子作为一只鹿,自出生起就生活中南溪森林中,是没什么机会见识的。
抓起一块,轻舔了一下,云兮子眼睛一亮,快速塞进嘴里,又去抓第二块。
“我叫暗香。”
“嗯嗯。我叫云兮子。”
“这素不相识的姑娘给我这样的美味,该不会有毒吧?”一个念头刚升起,加上吃得太快,不出意料,云兮子噎住了。
“你慢点,还有呢。”暗香端来一杯清茶。
“请问姑娘,这是哪儿?”
“这里是沐泽福地。”
“感谢姑娘搭救,我被虎妖追杀,不得已跳入悬崖,哪知落到了贵宝地。现在我已经醒了,又用了姑娘的糕点,就不再打扰了。还请姑娘为我指一条出谷的路。”
“你出不去。”
“什么?”
“我说你出不去,此处有我主人设下的禁制,一甲子才开七日,你掉下来的时候正是第三日。”
“啊?那我……”一甲子,一甲子……茵茵见不到我会担心吧,爹娘要是回来了……
云兮子红了眼睛。
“这谷中就主人,疏影、未时和我。你既暂无法出去,就先和我们做个伴吧。等你休息好了,可以出来到处走走。除了沐光庭,没有主人的允许,不可靠近。”
“你们主人是谁?”
“以后你就知道了。”
“那湖里的大妖怪如此骇人,姐姐从妖怪手里救了我,真是感激不尽,请受兮子一拜。”
“不必言谢。救你的可不是我。”“等等……妖怪?”暗香片刻疑惑后,又露出了然的表情。
“休要胡言!”
说完,暗香离开了小屋。
云兮子大大叹了口气。“既来之则安之。”
绑头发这种事情,看娘亲做过,眼睛会了,手不会。尝试了半天也没成功,云兮子把手里的发带一扔,就这样吧!
屋外是一个小院,地上铺着青石板,被扫得干干净净。院里靠墙的地方,有一棵大大的杏树,在微风中轻轻摇着叶子。树上的杏子已经熟了,透出诱人的黄色。
云兮子食指大动,卷起衣摆就往书上爬。嘴里念叨着“有果不吃,天诛地灭。”
不一会工夫就吃撑了,找了根粗壮的树干趴在上面小憩。
不知不觉,已近黄昏,一个青衫小童走进小院,径直朝着杏树走来。
云兮子屏住呼吸,以为自己被发现了,但小童走到树下就停下了,一会捡树叶,一会摩挲树干,口中还念念有词。
云兮子心内好奇,用脚钩住树干,把头向下伸去。由于没有束发,青丝覆面垂下树来。
小童依旧在围着树转圈,突然!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鬼啊!有鬼!”
“你才是鬼,你全家都是鬼!”
云兮子从树上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