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进松了口气，随手开了个申请证明给孙昊，至于那图纸他则自行收起。
孙昊见状急道：“欸？！这东西你怎么也要？”
他这态度实在可疑，冯进眉头微挑：“衙门有衙门的规矩，你不能空口白牙就要了我的申请证明吧？总得有个凭证！”
孙昊一噎，磕磕巴巴地说道：“那、那你先给我拓一份！你拿走了，我这儿都没记录了！”
冯进嗤笑一声：“怎么？孙大人自己的东西，自己画不出来第二份？”
就知道这东西不是他的！还敢厚着脸来要证明！
孙昊脸色微白：“怎么可能？！我自己设计的，自然能画！只是重新画太麻烦了！照抄一份反而简单些！”
说着他就要来夺这图纸。
冯进收了手：“行了，小心些，我让你抄便是了！”
孙昊的脸色这才好看了许多：“这还差不多。”
冯进命人拿了文房四宝来，孙昊当着他的面，当场临摹了一份。
冯进眼睛微眯，仔细观察着孙昊，他新摹的这份不能说和原来那份一模一样，只能说天差地别！
不说那画功，就说那字迹，都和孙昊一开始递过来的那份全然不同！
太可疑了……
冯进捏了捏拳，不知孙昊这厮又去祸害了哪家好人，抢了人家的成果！还敢大言不惭地说是他的东西！
再说这孙昊现在在清水县做县丞，这独有证明，他自己也能开，为何要大老远来长河县开？
冯进似乎有了答案，看来那倒霉鬼就在清水县！
孙昊歪七扭八地抄完了自己那份，这才将图纸收好。
“行了，我还有事，改日再请你吃饭！”
冯进才不稀罕吃他的饭，只是随口敷衍了两句，目送着孙昊满心雀跃地离开了。
冯进转身去了县衙正堂，胡开世还坐在桌案前翻看县里的文书。
胡开世头也不抬：“怎么？孙昊那厮又来做什么？”
对孙昊他是一点好印象都没有，奸懒馋滑，又爱收贿赂，却又拿他没有办法！
胡开世有时候甚至恨不得喊人来打他二十大板才解气！
冯进脸色微沉，将方才发生的事以及他自己的推测娓娓道来。
胡开世听完后眉头紧皱：“什么图纸，让本官也瞧瞧。”
冯进连忙将手中的图纸递上，胡开世只看了一眼，眉头就皱得更深了。
原因无他，这纸上的字迹实在太过眼熟！
怎么和前些日子，知府池鸿雪给他看的试卷上的字迹那般相像？！
但知府的人，又怎么可能在清水县？知府的人……又怎么会被孙昊那厮欺负了去？
难不成只是单纯的像而已？
胡开世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半晌才开口道：“先收着，若相安无事便好，若是有其他人来找，再见机行事。”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是。”冯进揣着那图纸退下了。
另一边，才出了县衙的孙昊，兜里揣着自己才临摹出来的图纸，直奔孙家而去！
太久了，他等这一天太久了！
自从他上次不小心被人抓住了把柄，东窗事发闹到上面来查，最后被发配到清水县去后，孙家上下都当他是透明人！
逢年过节回来，孙昊就没少受人白眼！
今天他就要靠着这图纸翻身做主人！
孙昊匆匆找到了孙家现任家主孙建业，将自己的来意说明了。
孙建业面上生奇：“哦？不用发酵就能做成酒？还有这样的酒？”
孙昊狗腿地将怀中的图纸奉上：“堂伯，您瞧瞧，这就是侄儿设计的图纸！”
孙建业随手接过去，却被上面狗爬似的字看得眉头一皱。
“你这字，真该练练！像个什么样子？没一点风骨！”
孙昊连连点头：“是，堂伯说的是，侄子回去一定加油练字！”
不是孙昊在装乖，是他不得不服。
这孙建业可不是别人，正是孙建忠同父同母的亲哥哥！
而孙建忠乃是当朝的吏部侍郎，官拜正四品！
别说是放到清水县、长河县，就是放到上水府来，也是和知府平起平坐的存在！
换言之，这上水府根本没有哪家惹得起他们孙家！
孙建业看了半晌：“不错，这设计倒是精妙，就是没有成品……”
孙昊连忙将剩下那坛蒸馏酒奉上：“这是侄子昨日赶制出来的，堂伯您尝尝。”
孙建业揭开酒封，只闻了一下，就发现了端倪。
“你没有去头酒？”
“头酒？”孙昊一愣，勉强从记忆之中想起来这到底是何物。
他含糊其辞：“可能是太匆忙了，没有去干净……”
孙建业又闻了一下，满脸遗憾地摇了摇头：“可惜了这一坛好酒！若是没这头酒掺和，这一大坛放到上水府来，起码能卖到三十两银子！”
三十两？！孙昊眼前一亮，一坛三十两，十坛三百两，百坛三千两，千坛三万两！
他作为独有者，还不得赚得盆满钵满？！
到时候香车美女，升官发财，手到擒来！
孙昊笑得瞧不见眼：“伯父认为，这东西值不值得投资？”
孙建业扫了孙昊一眼：“这东西真是你自己弄出来的？”
不怪孙建业怀疑孙昊，他这堂侄有多草包他心里有数，更何况一个连头酒都不知道去的人，说他对制酒有研究，说什么都不会有人信的！
这东西，定是在清水县中偷来或者抢来的。
不过没关系，在清水县之中，还没有哪家能和他们孙家硬碰硬！
哪怕是四大家联合起来也不行！
就算事情败露了，拿钱打发了便是，若是钱也打发不了，就让他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孙建业的眼神一冷，吓得孙昊一抖：“堂、堂伯……真、真是我自己弄的……”
孙昊没了在县衙里那理直气壮的语气，此刻的他看起来心虚无比。
孙建业冷笑一声：“我不管你这东西怎么来的，只问你做干净没有？”
孙昊连忙将自己的申请证明递交上来：“堂伯您瞧，按规定，独有证明开不了，但申请证明还是有的。”
申请证明这东西，说白了就是个安慰剂！
也就孙昊这傻子相信。
不过以孙家的势力，有这申请证明也够了！
孙建业摆摆手：“收好，莫要损坏了！等下我就安排下去，让这上水府孙家的酒坊全部安排上你这个东西。”
孙昊面色一喜：“堂伯，那我……”
孙建业睨了他一眼：“你做的不错，事成之后赏银千两。等上水府有了职位空缺，我就修书叫你忠叔帮你运作！”
一千两？打发叫花子呢？
有这设计图纸和申请证明，赚个几十一百万两白银不成问题！
给他这点还不如零头！
但强权当前，孙昊不得不服：“是，多谢堂伯！”
好歹还承诺了给他调官不是？有总比没有好！
孙昊走出了孙家，嘴里低声怒骂了几声，却也还是老老实实地坐上了马车踏上了回清水县的路。
这上水府的钱他捞不着，清水县的总能捞着吧！
孙昊前日定制了十个瓦缸，堆在他那后院之中，若是十缸齐开，一天少说也能造十坛酒。
一坛三十两，成本也就不到半两银子！
一天就能赚近三百两！
四天就超过了孙建业给他开的一千两白银的奖励了！
想到这里孙昊心中一片火热，去他娘的！能自己单干，为什么要仰仗孙家？！
钱只有握在自己手里，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