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金闻言一噎，随后瞪了法正一眼：“你胡说什么呢？！东家才不是那种人！”
法正被莫金吓得一缩：“我就问问……你干嘛这么凶？”
莫金简直气不打一处来：“我说你这人，没做过下人我可以理解！难道你就没有做过工吗？！”
“主家的东西，未经允许不要乱摸乱动！主家没让你去的地方，未经允许不许去！”
“最重要的是，东家的妻子还在，你一个大男人，看到洗澡间这样的地方还想闯进去！换作别人早把你的腿打断了！我现在只是在这里说你两句，你竟还怪我凶？！”
法正知道是这个理，是他没及时转换好自己的心态，他只能低声道：“我知错了。”
莫金还想再说，苏南却从洗澡间里出来了。
苏南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温声道：“行了莫金，他刚来，少懂些规矩也是正常的，慢慢教便是了，你做饭去吧！”
莫金这才饶了法正一回，转身回了厨房。
法阵站在原地，忐忑地看着苏南：“东家，我、我不是故意的。”
苏南颔首：“我知晓，你快些收拾好，等下开饭了，其他人可不会等你！”
法正得了宽恕，立马拎着水桶到了一旁去。
在没人能看见的地方，法正露出了一抹微笑。
看来这苏南，真和那人说的一样。
到了晚饭的时候，法正终于见到了传闻中的夫人。
程思思这些天开始变懒了，孕肚也开始有些显现，不过隔着衣服看不太出来，但她整个人都变得富态从容了许多。
她只要坐在那里，就给人一种温暖舒适的感觉。
相由心生，法正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莫金瞪他一眼：“别乱看！”
程思思好奇道：“这就是你新招的杂役？”
苏南含糊其辞：“嗯，暂且是。”
“什么叫暂且是？”
“他说他不会做别的活，只有把子力气，可以帮我扛扛东西，看家护院什么的，就先留着用了。”
程思思看向法正：“你也是流民？”
法正一愣：“是，我来自齐省门头县。”
“又是为何成为的流民？”
法正将自己提前编好的理由说出，听得程思思沉默了半晌。
毕竟她早年也受到过乡绅地主的压迫，王胜那厮为了收她为妾，可谓是各种手段用尽！好在最后被他的原配发妻给拦住了。
“也是个可怜人，既然来了就好好干，总有出头日的。”
法正颔首：“是，夫人。”
天色已晚，见过了家里人，法正跟其他下人吃过了饭，就回房间休息了。
翌日一早，苏南来门房找杨天纵，顺便将法正一同叫上了。
这县学一般是月中或是月底放假，但昨日不知为何，任学正给县学放了两天假。
苏南也没多问，总归县学里教的东西他大多都懂了，只是跟着学一个答题框架罢了。
正好这两天有空，也可以看看这个法正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苏南带着人，准备去巡视村塾、酒坊、还有后山开拓的荒地。
经过二十多天，村塾已经建得七七八八了，早已是有鼻子有眼，再过半个星期估计就要上梁封顶了。
苏南进了门，那些工人看到他纷纷上来打招呼。
“小南哥？今天不上学？”
苏南微笑着：“放了两天假，过来看看。”
“小南哥，这村塾马上就可以上梁了，我估摸着下周就能封顶，那先生什么时候来？”
“先生已经找好了，等你们建好，我就将人接来。”
“真的吗？是哪里的先生？厉害吗？”
“厉害的，正儿八经的秀才公，之前在县学做临时的学录，也是有真才实学的！”
听到苏南这么说，周遭的村民俱都眼前一亮，纷纷夸赞起这个决定来。
法正小声问道：“县学的临时学录？价格不便宜吧？束脩怎么办？这村子的人都这么有钱？都给得起？”
苏南看了他一眼：“束脩是由族里出的，每月十两银的束脩外加管饭，除了教村里未及冠的孩子之外，偶尔也要帮忙解答一下村民们的疑惑。”
十两银子算是高价了，难怪能找到县学里的人。
法正摸了摸下巴，这个临时学录，该不会是他知道的那个人吧？
感觉很有可能。
“你们苏家村哪儿来的钱？”
杨天纵皱着眉：“关你什么事！你最好不要起什么不该起的心思！”
法正连连摆手：“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这算下来一年的束脩最少也要一百二十两银了，这简直是天文数字！我只是好奇，没有别的意思！”
此时苏家柱走了上来，朗声道：“这没什么奇怪的，这束脩，包括这里在建的村塾，都是由小南捐钱弄的！我们苏家村向来是贫困村！这一点在县里的卷宗都可以查阅到！”
按照苏南当初捐的前来算，这村塾至少能撑三年。
“捐的？东家你这么有钱？”
苏南笑了笑：“我小时候受了族里不少恩惠，就算是回报了！”
法正不由得有些咋舌，他看过苏南的履历，自幼丧母，后又丧父，全仗村里接济才活到了及冠。
却能在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里翻身，甚至捐出大笔钱财来改善村里的生活，还考虑到了教化问题，专门造了个村塾供孩童开蒙。
真乃圣人也！
没人管法正在想什么，苏南和苏家柱等人闲聊了几句就要换阵地了。
门口帮厨的于青早已是大变了样子，半个多月的时间过去了，她身上的伤全好了，又有补药滋养，气色也好了许多。
听苏家柱说，最近于青对他好像也没有那么抵触了，也能静下心去聊过去的事了。
这是个大进步。
苏南笑了笑，带着人去了酒坊的选址。
清水河下游，村西头近后山的地方。
流民毕竟人多，两边分一分，匀一匀，自然进度也快。
这边才动工没多久，就已经打好了地基。
人群之中的苏河见到苏南来了，几步冲了上来。
“小南哥今日怎的有空来？”
苏南摸了摸他的脑袋：“自然是县学休沐，所以过来瞧瞧。”
苏河很是兴奋，本来这村里的工地是不收未成年人的，他今年才十三岁，苏南说小孩干重活会长不高，不让他干。
好在后面又开了个酒坊，人手不够了，他这才自告奋勇地来这边当监工，苏南也假模假样地给他发每日五文钱工钱。
“小南哥你瞧，这酒坊的地基已经打好了，这里是蒸酒房，这里是煮料房，这里是储物间，这里……”
在苏河兴奋地介绍之时，苏河那令人生厌的声音突然响起。
“还酒坊呢？方子都叫人抄了，还在这里做什么赔本买卖！你敢做出来卖吗？！到时候赔得裤子都不剩！”
苏南面不改色：“好好干活，小光，你的债还有九百多天就能还清了。”
“你！”苏光脸一红：“你简直是苏扒皮！”
苏河瞪他一眼：“你狗叫什么？！要不是小南哥宽宏大量，你哪儿有机会在这里做工抵债！还给你管饭吃！真是不知好歹！”
苏光毫不客气地回嘴：“谁要他宽宏大量了？！”
“那你自行上县衙领罚！看看这三十两要判你多久刑！”
听到县衙二字，苏光的脸一白，低骂了两声，老实回去干活了。
“小南哥你别管他，这厮奸懒馋滑，三天两头就要闹一闹，我耳朵都听起茧了！”
苏南笑着摇头：“无事，倒是辛苦你了。”
苏河嘿嘿一笑：“给小南哥做事，不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