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府衙里就聚来了各家的家主。
就连郑天瑞的父亲郑黎也来了。
郑黎恨铁不成钢地怒骂着郑天瑞：“畜生！老子花钱送你去读书，不是让你去惹事的！”
郑天瑞满脸不以为然：“我又没做什么坏事！不过挣点零花罢了！”
“放屁！知府大人都发话了，你还觉得自己没错？！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
说着郑黎执起随身携带的拐杖就往郑天瑞的头上敲去。
只是这郑黎似乎是老来得子，两鬓的头发早已花白，眼看着都是六十岁上下的人了，哪儿能追得上牛高马大的郑天瑞？
两人绕着府衙跑了半圈，郑黎也没能打到郑天瑞半下，还累得气喘吁吁的。
郑天瑞倚着柱子：“爹，别费那劲了，先把钱凑了，等晚些时候我给堂姐写封信，保管叫这小子把钱都吐出来！”
听他还在说这种话，郑黎气得要死！
“你这逆子！做出违法的事来，不仅不认罚，还想要冤枉好人！”
郑黎吹了吹胡子：“你要死就去死好了！别累得你的堂姐被牵连！”
郑天瑞抠了抠耳朵：“我堂姐那么宠我，她一定会帮我的，这点小事而已，难不倒她！”
“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郑黎用拐杖敲了好几下地板，也没能引来郑天瑞半点注意。
再看方星海的右首下正坐着一个少年，他正在细品手中的热茶，根本不关心他们这边的闹剧。
郑黎换上了一副正经的神色，上去行礼道：“想必您就是苏上轻车大人吧！”
苏南抬了抬眼：“你是……”
“老夫就是郑天瑞那臭小子的爹！老夫名为郑黎，那小子给您惹了麻烦，得亏您愿意原谅他……”
苏南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他赔钱，我放人，就这么简单。”
见他不欲多谈，郑黎的神色微变，但还是咽下了这口气。
郑黎转向其他九家：“诸位，今日这事是我们十家一同犯下的，现在苏上轻车要十万两赔偿金，不若我们平分，一家十万两，如何？”
“不如何！你家儿子带坏了我家儿子，我还没找你郑家算账呢！怎的还要叫我们平分赔偿款？”
“就是，我方才都听我儿子说了，平日里这郑天瑞收来千两银，也只会给他们每人分个十两二十两的！凭什么分钱的时候你儿子拿大头，赔钱的时候我们平分？”
“是啊，我家小门小户，供这么个儿子念书已经实属不易了！怎么说也拿不出这一万两银来！你这不是逼我们去死么！”
说着那老伯就抱着自家儿子开始假哭起来。
男人的哭声难听。
苏南皱了皱眉，看着他们道：“再吵直接拖走。”
他这声很轻，却效果明显。
那几个准备假哭的瞬间收了声，现场落针可闻。
郑天瑞撇了撇嘴：“找那么多借口，还不是不想出这个钱！”
他两手一摊：“我也没那么多钱，若是你们拿不出的话……就干脆认罪好了！大不了被流放个千里的，过两年也就回来了！”
反正怎么罚也罚不到他郑天瑞头上来。
若不是不忍心见这几个小弟被流放，他才不会选择和苏南和解！
听郑天瑞这么说，台下众人登时脸色一变。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你带头做坏事，还要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别人身上！真是坏种！你这是要逼我们的孩子去死啊！”
“是啊，我家孩子一向懦弱，若不是他带着，我儿子怎么会去做坏事？”
“没错，知府大人，您看看，是不是误判了？能否改判？”
众人七嘴八舌地狡辩着，别说苏南了，就连方星海都被吵得头痛。
方星海只能又敲了两下惊堂木：“肃静！”
“这罚金十万两银，你们十家自家讨论好怎么凑！若是一个时辰内凑不出来，别怪本官重新定罪！”
这最后的通牒让所有人精神一凛，那九人的家长恨恨地看向郑黎。
“郑家主，此事因你家郑天瑞而起，你自己说该怎么处理吧！”
“就算你郑家是皇亲，也不能完全脱罪吧！若是我们一封御状告上去，你们郑家逃得了吗？”
听到他们要动堂姐，郑天瑞脸色一沉：“你们再说一次？”
“说就说！你别看你堂姐在后宫里好似很风光，指不定天天被人针对，寝食难安！还要给你这个废物堂弟擦屁股！”
“是啊，这宫中大大小小的妃子加起来不下两位数，你真以为你姐天下第一？什么时候都能护着你？”
“我看都不用去找圣上，哪怕是其他妃子收到你的丑闻，只消往圣上的耳边一说，保管你姐被降级，甚至打入冷宫！”
“不错，这消息说不定能卖个好价钱，你不仁可就别怪我们不义！”
郑天瑞气得浑身发颤，再看他那几个好小弟，个个低着头不敢看他。
他目露凶光，声音低沉：“老子警告你们，谁若敢打我堂姐的主意，我就跟他鱼死网破！”
那些家长都是五六十的年纪，又常做生意，什么风浪没见过？
“呵！你犯了错，牵连了你堂姐，倒还有理了！”
“若你真这般为你堂姐着想，你就应该主动了结这事，而不是任由它发酵！”
“就是！这人也就嘴上说得好听！实际上一点分寸都没有，当着知府知县的面还敢大放厥词！反了他了！”
一旁的郑黎都听不下去了，他忙站出来道：“诸位诸位，先别吵，我来说说他！”
他将郑天瑞拉到了一旁去，苏南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
只是看到郑黎满脸恨铁不成钢，又是骂又是指责。
半晌郑天瑞才不情不愿地从怀中摸出了一个锦囊交到了郑黎手里。
郑黎打开看了两眼，松了口气，又从自己怀中摸出两张银票加了进去，这才重新回到了人群之中。
众人低声商量了一番，最后总算是凑齐了零零散散的十万两银票出来交给苏南。
“苏上轻车，您要的钱都在这儿了！”
郑黎满脸陪着笑：“我郑家是主责，出了五万五千两白银，剩下九家各五千两银，共十万两，您看看。”
苏南扫了一眼那堆银票，有零有整。
上到一万两的银票，下到五十两的银票都有。
看来平日里这郑黎收了保护费，还会去钱庄换成整的。
“行，这钱我收下了！”
苏南数也不数，直接将银票塞到了怀中。
“明日尹学政开课，我要看到郑天瑞当众道歉！”
郑天瑞怒道：“苏南！你不要太过分！”
苏南睨了他一眼：“郑天瑞，是你不要太过分！”
“不若你问问方知府，或者胡县令，往日上水府里那些意欲对我行不轨之事的人，最后都是个什么下场！”
“孙家的孙建业、孙建兴、孙昊、孙成，前任知府池鸿雪，苏家的苏鸣、苏正阳，余家全家，他们都是什么下场！”
苏南每念一个名字，那些家长们都会颤抖一下，仿佛听到阎王在点名。
唯有郑天瑞满脸茫然。
苏南眼睛微眯：“若你实在是孤陋寡闻，不若问问你爹！想必他比你清楚多了！”
郑天瑞还想再骂，却被郑黎一把按住了头。
郑黎点头哈腰道：“我们道歉！我们明日一定道歉！”
苏南没再纠结，只是冲方星海和胡开世拱了拱手，转身离开了府衙。
至于身后洪水滔天，那就不是他要管的事了！
如果这郑天瑞还敢这般不开眼来招惹他，他苏南就要让对方知道，自己究竟是个什么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