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老四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秋漓，轻咳一声问道：“秋大人，不知圣上究竟要找的是什么人？”
秋漓睨了他一眼：“问这个作甚？”
马老四笑了笑：“听闻圣上找的是统乾十六年登记户籍的四岁女童，而且指名是在清水县中的。”
“可统乾十六年的时候，当今圣上年方十岁，怎么会认识清水县的女童呢？”
除非他们俩当时都在这清水县之中！
马老四心里笃定这个答案，却不能当着秋漓的面说。
秋漓摆了摆手道：“你问那么多作甚！总之圣上要找，你们县衙全力配合就是了！”
这和之前苏南问她时得到的答案差不多。
马老四和苏南交换了一个眼神，双方心里有了数。
“我家老爷今日还要出门，我先带着小姐回县里去了，告辞！”
马老四说完拎着曾婉儿就走，根本不给她反驳的机会。
两人离开没多久，苏南一拍脑门：“对了，我找薛家主还有事！我也先上县里一趟！”
秋漓对此没有半点反应，她还要去查那份名单上的人，哪有时间管苏南去作甚？
苏南唤了秋风明月出来，叮嘱她们看好程思思，这才出了门去。
他一路小跑，绕过后面那片沤肥地，走到了林子的另一面去，这才看到了曾文成的马车。
苏南猜得不错，马老四果然在前头等他！
见苏南来了，马老四让出了半边车前板。
“坐。”
苏南没有客气，坐下问道：“马先生可是发现了什么？”
“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你老实告诉我。”
“马先生但说无妨！”
马老四难得神情有些严肃：“那所谓的秋大人在找的人，可是程思思？”
苏南脸色微变，他看了一眼车帘，不太确定曾婉儿在不在里面。
马老四伸手一拉车帘，里面空荡荡的，半个人也没有。
“你放心，我方才送小姐去村塾玩去了，就我一个人在。”
苏南这才放了心，沉声道：“马先生猜的不错。”
马老四露出了了然的神情：“你不敢如实相告，是因为猜不出圣上的意思？”
“不错！”
苏南怕的就是，程思思的爹娘如果和当今圣上有什么恩怨，惨遭累及！
“关于这事，我有些消息，不知你想不想听？”
苏南干脆道：“跟程思思有关？听！”
“当今圣上的生母，也就是明太后，是在统乾十三年突然薨毙的！”
“统乾十三年？！”
苏南惊了！那不就是程思思出生的年份吗？！
难不成这明太后是难产死的？程思思就是她的女儿？
所以圣上是在找他的亲生妹妹吗？
可是……
苏南眉头微皱：“可我从没听说过圣上还弄丢过一个妹妹！”
“那是自然！”马老四压低了声音：“因为那个小公主才出生就被送走了！”
“送走了？为何？”
堂堂皇帝家，难道还能养不起一个小公主？
马老四摇了摇头：“个中秘辛早已不被外人知晓！当年我也只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小伙子而已！”
“想当年，明皇后刚薨毙没多久，先皇就急不可耐地将韦贵妃提到了后位上，顿时迎来了明家上下的反对！”
“明家世代为官，曾位列三公的就不下十人！是真正的世家！”
“明皇后尸骨未寒，先皇就急着另立新后，自然寒了明家的心！”
“可惜君是君，臣是臣，先皇恐怕正缺一个由头对付明家！最后明家主脉几乎被满门抄斩，就连旁系都流放了不少！”
听到这儿，苏南不免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光是知道先皇在战场上的战绩很猛，只是没想到对自己人也这么狠！
马老四叹了口气：“先皇早看明家这样的世家不顺眼，如果当时明皇后生的是小公主的话，想来是送去德亲王家中了！”
苏南一愣，马老四这个说法倒是和云轻璇不谋而合。
“有没有一种可能，德亲王家的那个小郡主本就是德亲王的？而当今圣上只是和那个小郡主关系比较好？”
马老四看了苏南一眼：“想不到你还知道些消息！只是你知道那小郡主出生之时，德亲王的妻子已经到了大衍之年了！”
“就算是老蚌生珠，恐怕都生不动了！”
“这全京城都知道德亲王家的孩子有猫腻，当年只道是外室生子，却没人敢往先皇和明皇后身上想！”
“直到后面东宫剧变！”
苏南闻言抬起了眼：“东宫剧变？有人要谋害圣上？”
马老四郑重道：“不错，当时先皇亲自率兵出征，京中空虚。”
“而当今圣上有着部分势力的支持，先皇没有撤去他的太子之位，韦皇后趁机发动了宫变，要斩圣上于东宫之中！”
苏南眉头微皱，听起来倒像是先皇故意留个机会让韦皇后做干净！
看来这萧恪慎活到这么大也不容易啊！
“还好当时有两人力保圣上，否则他根本活不到现在！”
苏南好奇道：“是哪两人？”
“一个是侥幸逃得一命的，圣上的舅舅，吏部侍郎明哲圣，另一位则是前任冠军大将军，廖艾！”
“只可惜廖艾在圣上即位前的那场动荡中丢了性命！明哲圣倒还活着，他现在担任吏部尚书，不知你可曾听过他的名头？”
苏南摇了摇头，吏部的人他就认识一个任广业，还有一个孙建忠。
“当时京中大乱，应该是这两人带着圣上和小公主逃往了京外去！直到三个多月后先皇出征回来，他们才敢露面！”
“只是那个时候，回去的就只有明哲圣、廖艾以及当今圣上三人而已！”
说到这，马老四紧盯着苏南道：“苏上轻车，想来当时他们逃亡的路上正好经过清水县，这才弄丢了程思思。”
“这些年没来找也是有缘由的，明皇后已逝，韦皇后势大，先皇偏心，圣上也是身不由己，只能谨小慎微，步步为营！”
“直到后面圣上斗赢了一众皇子，终于登上了那帝位，这才想起了这走丢的妹妹！”
“这么多年未见，想来圣上和明尚书对她也想的紧！”
“所以，你现在要将程思思供出去吗？”
听到这儿，苏南久久沉默不语。
本以为程思思是小郡主这事就已经够让他震惊的了。
没想到程思思竟是那萧恪慎同父同母的亲生妹妹？！
他这是一跃变成了驸马？
不过至少知道了萧恪慎没有敌意，也算是松了口气。
苏南挠了挠自己的头：“先不说吧，等晚些时候我问问思思的意见。”
马老四也没有勉强，只是又宽慰了几句，这才带着苏南转头去找了曾婉儿。
曾婉儿此时正在村塾之中和那群孩童做手工。
苏南看了一眼她手中歪七扭八的小型石磨，不由得笑出了声。
“婉儿小姐，这是在做什么？”
曾婉儿瞪了他一眼：“关你何事？你瞧不出来么？我做了个石磨，可以磨豆浆喝！”
苏南点着头：“不错，做得很像！”
曾婉儿再傻也能听出来苏南在调侃她。
“你别不信！我等下就拿回去送给我爹，每天叫人给他磨豆浆喝！”
“成成成，那快走吧！”
苏南往后退了半步，让出了车帘的位置。
曾婉儿见状转头和那些孩子们道了别，这才上了车。
“你上清水县作甚？”
苏南笑道：“自然是又弄了些好东西，到时候有新品了，也送你一份！”
听到有好处拿，曾婉儿登时将刚才的不快扔到了九霄云外。
“我就知道你小子人好！先多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