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子义就这么满身戎装地站在金銮殿之中。
所有人都震惊了！
毕竟齐鲁节度使这等级别的武官，是不能无故上京的！
再加上方才萧恪慎说的那些不阴不阳的话。
在场的众臣都是重臣，思虑间瞬间就明白了萧恪慎的用意！
再看那严天德，面上表情十分精彩。
“莫节度使，你就这般上京，不怕齐鲁二省被人趁虚而入么？”
莫子义满脸坦然：“陛下有召，本官自然要来！”
萧恪慎也笑道：“来来来，莫节度使，说说你那些个兵，去做了什么好事情？”
莫子义面色微变。
虽然来之前他就做好了会被当枪使的心理准备。
没想到萧恪慎会叫他当朝指认！
“臣奉严太尉之命，去上水府捉拿人犯去了！”
这话一出，满堂哗然。
方才严天德分明说的是，不知莫子义为何出兵！
现在莫子义却指认，是严天德叫他出的兵。
“莫节度使，当着圣上的面，你可不能胡说！”
“是啊，方才严太尉还说了，并不知晓你的兵马究竟是去作何了！”
莫子义满脸不屑：“当着圣上的面，本官又岂会说半句谎话！”
他冲着萧恪慎拱了拱手。
“陛下，此番臣来，就已经想好了要跟您汇报这件事！”
萧恪慎微微颔首：“莫爱卿请讲。”
“臣在九月底时，收到了严太尉的密信，叫臣去上水府捉拿长河县的县令，胡开世！”
“臣不解，回信反问，严太尉不仅不解答，反而命臣即刻发兵，若有不从，按违背军令处置！”
萧恪慎轻笑一声：“好一个违背军令！严太尉，不知这胡县令犯了怎样滔天的罪孽，犯得着让节度使出兵？”
严天德面色微沉：“陛下，老臣并没有做出这等事来，只怕是有人从中作梗……”
他话还没说完，那边莫子义就已经摸出两封信来。
“陛下，臣有书信为证。”
严天德猛地一回头，死死地盯着莫子义手中的东西。
不可能！
他的信使过去，让莫子义看完书信之后，当即焚毁！
而且是看着焚毁的，根本不可能让莫子义能留下来书信！
莫子义也知道严天德不信。
他不慌不忙地抽出其中一张。
“急件，莫节度使，事急从权，长话短说，限你五日之内，将齐省上水府长河县，县令胡开世捉拿归案。”
这一字一句，确确实实是严天德亲手书写。
严天德难以置信地看着莫子义。
“不、不可能，你怎么可能会有……”
说着他反应过来，自己差点说漏嘴！
“你定是仿了本官的字迹，本官从没有给你寄过信！”
严天德一口咬死。
莫子义不慌不忙地将那两封信捧起。
“陛下若不信，可亲眼瞧瞧，这上面究竟是不是严太尉的真迹！”
严天德作为三公之一，每日少不了上奏折子。
是不是真迹，萧恪慎一眼便知！
严天德眼睁睁地看着太监将信件呈了上去。
萧恪慎扫了一眼，这信上的内容牛头不对马嘴。
分明是莫子义没有原件，拿封假信在诈严天德。
萧恪慎面色微沉：“严太尉，你可还有什么好说的？”
严天德心里咯噔一下：“不、陛下，老臣真没有写这东西……”
莫子义怒哼一声：“严太尉！当着陛下的面，你还敢说谎？！”
严天德瞪了他一眼：“莫节度使，你莫不是以为拿两封仿写的信，就能置本官于死地吧！”
“陛下，老臣效忠大兴数十载，从未有过半点二心，更不会随意调动军队！”
严天德振振有词，分明不怕处罚。
“再说了，老臣为何要去捉那什么胡县令？老臣根本就不认识他！”
就算现在萧恪慎把胡开世弄来作证。
也最多只能证明是莫子义去捉的他。
不能证明是严天德授意的。
萧恪慎自然知道，他不慌不忙地将另一封信打开。
“哦？可这上面说，胡开世得罪了你的女婿，这才叫莫节度使去将人弄来，神不知鬼不觉地弄死？”
信上面当然没写这等东西。
严天德也不可能这么直白地将事情写出来。
于是他先入为主地认为，这封信就是莫子义早就准备好的！
为的就是让萧恪慎对他的女婿起疑心！
好歹毒！
严天德连忙躬身道：“陛下，老臣身为太尉，自然要给兵部做榜样，如何能为一己私欲，做出这等事来？”
萧恪慎微微颔首：“朕也不信，可现在证据都摆在这儿了……”
“陛下！难不成仅凭两封假信，你就要处置老臣吗！”
“自然不会！刑部尚书何在？”
郑新玉站出一步来：“臣在。”
“给你一日时间，明日早朝，朕要知道来龙去脉！”
这简直就是苦差事。
他一个正二品的刑部尚书，胆敢去查三公的女婿？
那不是找死！
若是没找到证据，萧恪慎没面子。
若是找到了证据，那就得罪死了严天德了！
郑新玉悄悄看了一眼严天德。
对方分明十分慌张，却还是嘴硬道：“查！必须彻查，老臣也想知道，这莫节度使缘何要诬陷老臣！”
郑新玉见状，只能应下了这门苦差事。
萧恪慎微微颔首：“想来明日就能真相大白！莫节度使一路赶来辛苦了，今日就留宿京中吧！”
莫子义还能说什么？
他只能躬身道：“是，全听陛下吩咐。”
众臣们又上奏了些无关紧要的事宜，早朝这才结束。
临走之前，严天德先是狠狠地瞪了莫子义一眼，又看向了苏南。
“苏侍郎，你好得很！”
苏南面色自若：“严太尉在说什么？下官怎么听不懂？”
严天德总不能直白地说出来，是苏南在从中作梗。
毕竟这等于变相承认，他知道那日上水府都发生了些什么。
严天德气得怒哼一声，直接甩袖离去。
苏南摇了摇头，刚准备走，却被莫子义拦了下来。
“苏侍郎请留步。”
苏南笑了笑：“莫节度使，又见面了。”
莫子义板着脸：“苏侍郎好生厉害。”
这话不知道是在夸苏南的手段。
还是在阴阳苏南告状这事。
苏南微微一笑：“哪里比得过陛下呢？”
莫子义面色微变，总算是明白了苏南的用意。
这一切，都在萧恪慎的掌握之中！
“苏侍郎谦虚了，陛下有用人之才，而你就是那个人！”
莫子义扔下这一句，就匆匆离开了。
苏南摇了摇头，转头去了御书房。
萧恪慎满脸得意地坐在书桌后面。
“苏爱卿来了，快来帮朕瞧瞧，这新的齐鲁节度使，让谁去做合适？”
苏南顿时哑然。
大兴的军事人才，和文官相比，几乎相当于是断代了。
不然也不会叫六十多岁的莫子义还坐在这节度使的位置上。
“陛下，现下大兴安定，这节度使的位置也不能随意处置，需得专人来坐才是。”
萧恪慎笑眯眯的：“朕也觉得当如是，若不是宁将军还在北境，朕都想叫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