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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节 鳖宝

    那式神不高兴地“咕呱”叫了一声,两腮鼓起,更像青蛙了。

    童嵐指指河水,那式神点点头,嗖地一下跳进水中,连个水花都没溅。

    童嵐轻声道:“这是扶桑国的妖怪——河童。在水中来去自如,力大无穷,让它去会会那水下的妖怪吧。”

    白桃点头,“说起来和我大晟的水猴子差不多,就是长的不太一样。你是怎么收服这只河童做式神的?”

    原来扶桑阴阳术师的主要法术是操控式神。有通过封印函定下契约书的,有通过结印方法降服的,有以朋友关系自愿递交,然后剪纸而成形,只要念出约定的咒语,随时控制召唤出式神,甚至连人的魂魄都可以使用,也有以活的生物为凭借做为式神。

    “我还在扶桑的时候,家乡的云仙温泉景色很好,我经常去泡温泉。没想到一群河童也相中了这个地方,他们倒也不做害人性命的事情,只是喜欢恶作剧。今天揪人家的马尾巴,明天偷摸人的屁股,还有个胖乎乎的河童最喜欢找人玩相扑。

    我父亲好不容易的黄瓜也被他们偷了个干净,命我好好教训它们。我便把它们引入了一处会喷出硫磺气的泉水里,又唤了些山猿来,趁它们头上盘子里的水快蒸发干了,就让山猿们群起攻之,狠狠给了它们一个教训。

    最后,它们的首领九千坊被我擒住,为求我放它族人一马,答应做我式神十年。此次来大晟,我倒是第一次唤它出来,且看他的本事如何吧!”

    却说河童窜如水中,如鱼得水,来去自如。水下一团黑影围着一庞然大物厮打不休,搅的水底一片浑浊。

    定睛一看,其中一断臂水鬼是个雌性,虽然重伤在身却仍随伙伴们与怪物搏斗,断臂处不断渗出绿色的血液。

    这河童一族并没有雌性,一般都是寻找雌性动物拖走繁衍后代,如今见到雌性小水鬼不由好感顿生,见她受伤立刻冲上前去英雄救美。

    这只河童虽然体型不大,但它曾是河童族长,水底应战经验十分丰富。绕着那怪物游荡几圈,终于让它寻到了破绽,一头扎在怪物的腹下,两只带蹼的前爪托起怪物,迅速地窜上水面。

    那怪物仗着一身坚硬盔甲,哪里把几只小水鬼放在眼里。可此时变数横生,它陡然被托出水面并向岸边滑去,吓得四肢紧刨,伸长了脖子去咬腹下的河童,却哪里够的着。

    到了浅水边,它无可奈何的将头颅和四肢缩入了盔甲之中,只留那磨盘大小的外壳。河童一鼓作气将它推上岸边,又重新返回水底,那几只小水鬼兴奋地绕着他转圈子。

    白桃瞪圆了眼睛,“这,这是只老王八?它不是抓水鬼去了吗?抓只老王八上来干什么?”

    河童游回岸边,得意地对童嵐“咕呱咕呱”了好一阵。童嵐居然点点头,貌似听懂了,白桃心里暗忖,这家伙难道还懂蛙语?

    旁边吐水吐的像条死狗似的老道闻声抬头,没忍住惊呼了一声,忙掩住了嘴。白桃耳尖,上脚就踹,“老贼,这龟怎么回事?给我解释清楚。”

    老道刚要张嘴撒谎,童嵐那边却道:“水下有好几只小水鬼,据说都是那只龟害死的。”白桃闻言冷笑一声,一把抽出明晃晃的宝剑,对老道龇牙一乐,“说一句谎,就割一块肉。”

    老道知道这主儿可不是玩笑,她是能干出来的。只得哼唧道:“这老鼋是我养的,没想到在这成了气候害了孩子。我,我正要为民除害……”

    利刃划过老道的脸畔,老道只觉右脸一凉,一只完整的耳朵掉在地上,随即喷出许多温热的鲜血,剧痛这才袭来。老道惨叫一声,捂住断耳的地方不住哀嚎。

    白桃轻轻一甩宝剑,剑上依旧银光闪闪不带半点血丝。“继续说。”白桃脸色分毫未变,好似刚刚割掉的不是人耳,而是一片木耳。

    老道怕了,真的怕了。来的人难道真是平安司的吗?她怎么能就这样不动声色削掉人的耳朵?看样子她并不介意再削掉自己另外一只耳朵。

    “我说,我说。”老道佝偻着身子,捂着自己还在不住流血的耳朵,“我养这老鼋三十载,为的就是等它产卵。那卵是比鳖宝还要厉害的好东西,有了它我就能寻到地底和水底的宝物,过上富家翁的生活。

    可没想到几场大雨起了洪,这泄洪之时让这老鼋跑到了这里。老鼋产卵之际,最爱食童男童女的鲜血,所以才抓了村里这些孩童。

    那些孩子不是我害死的啊!仙姑你饶了我吧,我愿把这老鼋宝拱手相让,只求你饶我一条老命。”

    童嵐走过来,语气却如寒冰,“你把自己说的好无辜啊。你饲养这老鼋三十载,不会只让它吃水底鱼虾吧?

    恐怕从一开始,这老鼋便是用活人鲜血喂食的。到了这村落,它诱食了一个孩童后,大人们还岂敢让自己的孩子靠近河边。那其他的几个孩子,恐怕是你扔入水中的吧?

    然后,你再借口是水鬼害人需要祭祀,逼得那户人家把自己剩下的唯一孩子当做祭品扔到河里,喂你的宝贝。等到今天那老鼋产卵,你就会带着鼋宝逃之夭夭。我说的可对?”

    那老道双眼咕噜噜一转乱转,嘴里支吾着:“不是的,我没……”

    嗖地破风声划过,另一只耳朵也掉在了地上。童嵐面如寒霜,刚刚白色符纸如利刃般割掉了老道仅剩的一只耳朵,鲜血洒满了河岸。

    白桃仿佛第一次认识童嵐一般,惊讶了打量了他半天。具有悲天悯人的情怀,翩翩公子气度的童嵐居然也会发怒,居然也会痛下狠手割人耳朵,难道是跟着自己学坏了?

    呸呸呸——

    白桃心里连唾,可能这人从一开始就是属元宵的,外面白生生,内里全是黑芝麻。

    老道痛的昏厥了过去,那血淌的到处都是。没想到刚刚一直缩在龟壳里的老鼋闻见了血腥味,忍不住悄悄探出了头,猩红的小眼睛贪婪地盯着地上的血液。

    白桃恨这妖道害人不浅,却不能背上杀生孽债。只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将瓶里的药粉倒在那老道的断耳处,捡起地上的两只耳朵往上一粘。

    那断处不仅立刻止住了血,连割掉的耳朵都粘住了。“哎呀,坏了!”

    “怎么了?”童嵐忙把白桃拉起来,仔细看了看她的手,“恶心到你了?”

    白桃摇头嘿嘿一笑,“我不小心把他的左右耳粘反了。”

    童嵐俊眉一挑,“那我帮你揪下来重粘好了。”

    白桃叹气,“恐怕不行,这药是神农司出品,里面加了蛇衔草,见血生根,那两只耳朵已经长上了。若想换过来,只能再割一次了。”

    童嵐用折扇在白桃头上一敲,“行啦,再割一次,这老道疼也疼死了。就让他长着反耳朵吧,给他留个教训也好。”

    柱子吐干净了肚子里的水,悠悠醒转过来,看见湿透的父亲,哇一声哭出声来:“娘,娘被他们打死了——”

    柱子爹忙把柱子搂在怀里安慰,“没死,没死,你娘只是昏过去了。没事啊,柱子,爹在呢……”

    柱子紧紧拽着父亲的衣服,突然想起了什么,挣扎着坐起身来,“妹妹,妹妹在河里,是她救了我。我想起来了,上次也是妹妹救的我,这次还被妖怪咬去了一条胳膊。”

    柱子猛然抬头看向河里,虎目含泪,心痛如绞,身躯居然微微颤抖起来。

    一只小脑袋悄悄露出了水面,痴痴地盯着岸上的父子俩。她不敢上岸,一旦离开水,白日的阳光便能将她化为灰烬。

    柱子爹看到了那个小身影,忙松开儿子向河边跑,“花花,花花是你吗?我是爹啊!”

    那小脑袋仿佛受惊似的嗖一下缩回了河底。

    白桃与童嵐一起走到河边,商讨如何超度那几个枉死的小魂灵。

    趁所有人都没注意,那老鼋居然伸出了四肢,迅速爬到了昏迷的老道身前,巨口一张,椭圆形带着无数利齿的口器伸了出来,狠狠咬住了老道的脖子。

    那老道只惨叫一声,大动脉被咬破,源源不断的血液被那老鼋吸入腹中。任凭老道怎样挣扎捶打,也如蚍蜉撼树般无可奈何,眼睁睁地感觉自己的生命一点点流逝。

    “该死!”白桃懊恼地回首,挥手一送,宝剑破空而去,银光一闪,干净利落地斩断了老鼋的脖子,只剩下一只脑袋还死死要在老道脖子上不放。

    白桃掏出怀里的药瓶救治半死不活的老道。童嵐却盯着那老鼋的尸体皱起了眉头。

    这老鼋已被斩首,此时应该死的不能再死了。可它的身体却闪动着一股诡异的红光,片刻后那红光不住地向中间聚集。

    “老鼋要产卵了!”童嵐伸手牵过白桃,跳离了数十步,手中仍捻着符咒不敢松懈。

    只见那红光越集越浓,最终破甲而出。

    却不是一颗鼋卵,而是一个四五寸长的小人。小人的脸和手脚都是像是雕刻而成一样,身上的衣服鞋子像画的一样,跳出鼋身四下一望,居然闪电般地奔着不远处的柱子袭去。

    童嵐怎会让它得逞,白符拦在半空中,化作一只小小的铁笼,将那小人整个罩在其中。小人龇牙咧嘴地撕扯着笼子,却也无济于事,不大一会儿居然倒在笼子里不动了。

    白桃凑上前去,拿木棍戳了戳里面垂死的小东西,侧首笑道:“我以为是什么宝贝,原来是一只鳖宝。”

    鳖宝一种会在大型鳖、龟类生物身体里养成的特殊妖怪,等它吸食足够的鲜血后便能化作卵被母体产下。

    这只却因为母体死亡,只能破体而出,又因没了母体一时片刻便会死,所以它要立刻找到宿主,钻进人的身体里。

    它会以喝人血为代价让寄宿的人类能够隔着土地看到地下的宝物,只是时间一久,那个人就会被鳖宝吸血过多而死,可谓是一种邪物。

    老道为了一己之私用邪法饲养憋宝,有接连害死多条幼儿性命。平安司将他交给了蔚城衙门,最后判了凌迟之刑。

    柱子爹拜托白桃请来了数位法师,为水底枉死的孩童超度后,带着柱子和他娘就此离开了村落。

    此村后来不知为何,河水枯竭,五谷不生,渐渐变成了荒村。

    (蛇衔草:从前有一位老农在耕地,正巧看见一条受了伤的蛇躺在那里。一会儿,有一条蛇衔来一棵草放在伤蛇的伤口上。经过一天的时间,伤蛇跑了。老农拾取那棵草其余的叶子用来治伤口,全都灵验。本来不知道这种草的名字,乡里人于是用“蛇衔草”当草名了。《抱朴子》说:“蛇衔草能把已经断了的手指接得和原先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