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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 还要更美

    “我要变美,要比杜如歌更美,不,我要比所有人都美!”

    清凉如水的夜晚,金芸儿站在天衣坊门前,紧抱着双臂,单薄的衣衫挡不住四处钻来的冷风,但心头的妒恨像火一般燃烧,她昂起了头颅,露出倔强坚定的神色。

    妢娘子端庄地勾起唇角,笑容里说不出的魅惑,“只要姑娘付得起代价,您一定会变得更美。”

    “我有钱,这些全给你。”金芸儿抖开随身携带的包袱,里面装着一叠厚厚的银票,还有不少精致的金银首饰,再烛光下犹然熠熠生辉,旁边一个小些的荷包里还有一大把从小积攒下来的用来压岁的各式金稞子。

    “我算过了,这些加起来至少值一万两银子,杜如歌就算砸锅卖铁也换不来这些钱。决不能让她的容貌超过我。”金芸儿将金银包袱向妢娘子的方向推了推。

    妢娘子见到如此多的银钱不由小小地惊叹了一下,随即笑道:“金姑娘真是舍得呢,只是有些代价并非只是付出金钱。就好比您那位表姐,她可没有姑娘这么丰厚的身家……”

    金芸儿秀眉微蹙,她也觉得奇怪,那杜如歌家里落魄如斯,就算变卖了所有家产也不一定有一万两,她又哪里敢动家里的大笔银子呢。

    “我那表姐,她究竟付出了什么呢?”金芸儿好奇极了。

    妢娘子摇摇头,微笑着不肯多说,只是侧身请金芸儿入坊。足下踩着一双精致的木屐,也未着袜,一双洁白美丽的玉足在裙下若隐若现。

    金芸儿被那玉足晃了一下眼,心底琢磨:这妢娘子不仅脸蛋长得好,连手足也皆精致的很呢!还有她的体态,多一分则腴,少一分则瘦;就连她的声音,都柔美地不像话,实在不像个嫁过人的妇人。

    妢娘子并未察觉到金芸儿打量的眼神,仍殷切地服侍着金芸儿,转过屏风开了一间小门,里面传来湿热的空气,金芸儿探头一看,原来是一个青石堆砌,状若海棠形的浴池。

    浴汤上空雾气氤氲,淡淡的牛乳味儿充满整间内室。金芸儿望着那一池新鲜的纯白牛乳,上面还飘荡着朵朵殷红的花瓣儿,虽打小富贵出身,此时也免不得叹息起来。

    等到褪下所有衣物,轻轻划入牛乳池中,那熨帖的感觉让她长舒了一口气。

    “此乃牛乳太真汤。是杨太真当年的沐浴方子,除牛乳外,还添了黑丑、皂角、天花粉、零陵香、基松,白芷各等药材,沐浴后皮肤即会变得润滑白净,增添无穷魅力。”

    金芸儿听那一长串的名贵药名和浴后的效果,恨不得长长久久地蹲在水池里。

    第二日,浴汤换成了琥珀色的绍兴老酒,经年的老酒陈香甘冽,这一池老酒价格自然昂贵,但其滋润皮肤的效果堪比牛乳。浴后,妢娘子又取来一块上好的美玉,在金芸儿的肌肤上来回摩擦,肌肤吸收了酒力和玉屑,逐渐变得像玉一样白皙细嫩。

    第三日,一池新鲜的带着温热的乌鸡血汤,和着三月三开放的桃花蕊,这一池浴汤不但对闺中女儿的身体极为有益,而且还可以治疗恶疾。

    第四日……

    第五日……

    ……

    金芸儿由惊讶、犹豫、反感再到坦然接受、欣然享受,她不在乎浴汤的配方是何等的珍惜药材,也不在乎里面是血还是可怕的虫子汁液,她只知道,这是让她脱胎换骨的灵丹妙药。

    每一池浴汤都有它神奇的功效,她的每一寸肌肤变得光可鉴人、冰肌玉骨、吹弹可破;她的长发变得光泽柔韧、浓密如黑瀑;她的眼眸更加晶莹灵动、明眸善睐;她的嘴唇如最娇嫩的桃花瓣儿;她的身体散发着一股醉人的幽幽芬芳……

    端午,她精心装扮了去看龙舟,一身藕荷色的长裙在炎炎烈日下却显得格外清新。县令家的千金一身蜀锦显得俗气;蔚城书苑的苑长孙女白色的罗裙让人觉得寡淡;杜如燕的一幅绣花披肩显得格外小家子气……

    金芸儿艳压群芳,简直让所有的女孩子心生妒忌。

    知府家的二公子摇着折扇频频相望,巨贾海商家的长孙不惜一掷千金买金家的龙舟赢,只为博美人一笑;无数风流才子竞相为金家美人儿吟诗赞颂,将金芸儿誉为“蔚城第一美人”。

    闺秀们有的明讽暗刺,有的讨好逢迎,她们都想知道,金芸儿是如何变得如此美貌。可金芸儿不管她们说多少好话,摆出多少条件,却绝不会透露天衣修颜坊的半点秘密。

    人群后,被映衬的黯淡无光的杜如歌贝齿狠咬红唇,直到尝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她恨自己京城的表姨,为什么要告诉自己天衣修颜坊的秘密;

    她恨自己,为什么要贪图那一丁点利益就对金芸儿透露了那么珍贵的秘密;

    她更恨金芸儿,为什么她那么有钱那么美了,却还不知足,非要变的更美,她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抢走了!

    她不甘!

    就算我没钱不能再变美,我也不能让你独自一人再美下去了。

    她瞄见花厅里因心上人被金芸儿吸引,偷偷抹泪的丁氏小姐,忍不住绽开了笑容。是了,巨贾海商家最不值钱的就是银子了。

    至于,一位老客只能带一位新客的规矩,呵,谁在乎呢!

    再说了,开店做生意,顾客盈门不是更好吗?

    谁会把到手的大把银子往外推呢?

    金芸儿大获全胜。

    接着来的是一个更好的消息。

    有一位京城的贵人相中了她,并允了她侧妃的位子。

    金芸儿高兴极了,只是母亲告诉她,那贵人的府中美人儿如云,不仅王妃端庄高雅,侧妃段氏是大理的第一美人,前不久他还纳了京城勾栏里的花魁魁首。

    金芸儿突然觉着自己并不一定能胜过她们。可贵人府中还未有男丁,若不能长长久久的笼络住贵人,何日才能出人头地呢?

    金芸儿屏了众丫鬟,独自一人更衣沐浴。

    一人高的西洋银镜前,金芸儿痴迷地看着镜中那具绝美的胴体,一寸一寸地欣赏着……

    可是,她变得越来越不满足,睫毛还是太短、牙齿不够洁白、嘴唇还是不够饱满、腰肢还是不够纤细……

    金芸儿忍不住推翻了镜子,她掏出自己所有的积蓄,不够!咬咬牙,偷偷变卖了将来当做嫁妆的几个红火铺子,还有数十顷上等良田。

    她把五万两银子推到妢娘子怀里,希冀地紧紧望着她。

    可是,那双柔荑却轻易地将银子推了回去。

    “现在,我不需要银子了……”

    金芸儿不懂了,这世上除了银子还有什么更好的东西?什么样的药材用银子买不到?

    “您回去吧。”妢娘子仍然带着淡淡笑意,但话语里是不可改变的决意。

    “别,妢娘子,您要什么?只要我有,我都给你。我家有一株千年血珊瑚,是我家的传家宝,我送给你……”

    “不成呀,不成。”妢娘子还在摇头。

    金芸儿怒了,她愤愤地跳起身来,一把扫掉了桌子上的香炉和一大堆装满胭脂和香膏的瓷瓶,一堆东西滚落在地上,摔的红的白的到处都是。

    妢娘子也不恼,只笑盈盈地看着她。

    金芸儿泄了气,瘫坐在地,忍不住捂脸哭了起来,“你为什么不要银子,你到底要什么?”

    妢娘子幽幽地叹了口气,“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这药引子太难得,我……”

    “什么药引子,你说,我去寻!”金芸儿犹如干渴时逢到的一滴甘露,连忙拽住妢娘子的衣袖。

    “唉,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儿上,那我就告诉你吧……”妢娘子附耳过去。

    蔚水畔的荷塘里,几朵粉荷袅娜地开着,还有几株羞涩地打着朵儿;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微风过处,送来缕缕清香,行人纷纷驻足,望荷凝神。

    几个顽童可不管那些,见了荷花便想摘来玩耍,有两个回家取来木盆当船,水瓢当船桨,划到荷塘里向那朵开的最大最艳的荷花伸出手。

    “哎呀——”那孩子身下的木盆不知绊到了什么,一个不稳,孩子便噗通一声一头栽进了荷塘。

    常在水边玩耍的孩子有几个不通水性的,荷塘里的水又不深。岸边那几个顽童都没害怕,反而拍着巴掌起哄。

    水里的孩子不大一会儿便露出头来,气呼呼地吐出一口水来。自觉丢了面子,想找个法子挽回来。

    两眼提溜一转,深吸一口气,一头又扎进水里。

    这积年的荷塘,淤泥里定然埋着不少莲藕,若挖一块出来,不仅能让孩子们不再笑自己,还会引来满堂彩。

    孩子在水底淤泥里摸来摸去,总算摸到了一块手臂粗细的莲藕,拽了几拽没拽动,索性解下腰带牢牢系在莲藕上。

    转头爬上了木盆,使出吃奶的力气那么一拽。

    陡然一松,终于有东西浮上来了!

    一截挂着浅绿衣袖的焦黑手臂伸出了水面,掀起的水花扬了那孩子一头一脸。

    欢呼声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