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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节 空脑壳

    局势还是僵持。

    一个伺机而动,一个抵死不从。

    那怪物吸管样的舌头伸缩着瞄准莫惊羽的嘴巴,猛然弹射出来。

    莫惊羽心脏都要骤停了,瞪大眼睛,瞳孔恐惧的放大,想要扭头躲避,却根本难以移动分毫。

    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寒芒瞬间划过,嗤地一声居然将那怪物的舌头割断了,断掉的那节带着尖刺的舌头砸在莫惊羽的头上,随即落下来一股阴寒腐臭的液体,正正好好浇在莫惊羽的脸上。

    那怪物发出一声诡异的嘶吼,声音刺耳的好像利爪划过金属,让人耳膜生疼。

    怪物被偷袭重伤,顾不得再享用猎物,松开了踩在莫惊羽身上的蹄子,身子一直后退,一双鬼怪般的赤黄横瞳紧紧注视着前方。

    “啧啧,好大的胆子啊,居然敢在我的地盘上作祟。可真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白桃横坐在一株大树的树枝上悠闲地晃荡着腿,手里还把玩着几只巴掌大的小剑。

    莫惊羽见来了救星,总算松下一口气去,心脏也渐渐恢复了活跃,重新在胸膛里噗通噗通地跳动起来,鼻子涌上一股酸意,泪水和鼻涕止不住的流淌出来。

    “老板娘,呜呜……”

    白桃长长地咿了一声,满脸嫌弃,“脏死了。行了,别号了,赶紧过来。”

    莫惊羽手脚并用往白桃身下的大树底下爬。

    那怪兽似是不舍得到嘴的肥肉飞了,居然四蹄攒动撵了过来。莫惊羽慌的嗷嗷叫,“它又来了,又来了,老板娘快救我!”

    “真是麻烦!”白桃轻巧地从树梢跃下,手中的几把小剑已快如闪电般向那怪物刺去。

    那怪物有了准备,速度极快的躲闪,却仍被一枚小剑划断了一只细腿,一枚小剑刺瞎了一只眼睛,有浓稠发乌的血液顺着三角形的羊脸汩汩流淌下来,很快浸透了它胸前的长毛。

    怪物此次却一声未哼,只用那只仅存的怪眼死死盯着白桃,眼神里的阴狠仿若实质。怪物咧开嘴,伸出断了好大一截的管状舌头,那断截的地方嘶嘶地冒出许多肉芽,不大一会儿居然又长出来一截带尖刺的口器。

    眼睛、细腿上刚刚还不住流血的伤口居然很快修复好了,就好像从来没受过伤一样,怪物发出咧嘴发出桀桀的咩鸣,诡异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

    “这是什么鬼?”莫惊羽张大了嘴巴,这怪物居然能够自我修复。

    白桃秀眉微蹙,御起七支小剑分取怪物的浑身要害,速度如寒芒般快的人眨眼难及,片刻间怪兽四肢被全部削断,两眼全部被戳瞎,连喉咙处都被割出一条深深的大口子。

    那一身腥臭无比的血液仿佛不要钱似的往外淌,很快浸透了脚下的青石板,随着怪物的挣扎,在地面留下一道道狰狞的痕迹。

    在白桃二人的紧张注视下,那怪兽又恢复了原状,它似乎连失去大量血液的影响都没有。在恢复的那一瞬间,居然主动向白桃攻击过来。

    白桃提着莫惊羽脚尖在地上一点,如腾云驾雾般跃上了一间屋顶,那怪物挺着一双锋利的羊角发疯似的四处攻击着。

    期间白桃多次将它击落,甚至砍掉了首级也无济于事,那怪物总是能迅速恢复原状,然后继续发起猛烈的攻击。

    白桃闪躲数次倒还没怎地,莫惊羽已经被忽高忽低忽左忽右的快速移动折腾的头昏眼花,胸腹内翻涌不休,止不住张口“哇”地一声吐的哪里都是。

    白桃被恶心的够呛,想要立刻把他丢下房顶。莫惊羽这次反应够快,“老板娘,别丢下我,我给你加房租!”

    看在房租的份儿上,白桃勉强忍耐。

    然而白桃却不能允许这怪物一而再再而三的在自己面前猖狂,既然你不怕刀剑,那么我就给你换个乐子。

    右手竖起剑指,口中念念有词,四周罡风席卷,夏夜的天空划过一抹雪亮粗大的闪电,怪物被罡风压制来不及躲闪就在闪电中化为一具焦尸,片刻后焦尸瘫倒在地,化作一滩灰烬。

    桃夭酒肆。

    合眼而睡的童嵐猛然惊醒,他一把推开窗子,向远处眺去。

    是谁?居然在黑夜里唤出了一道神雷?是什么厉害的妖物值得降下神雷之威?

    白桃见灭了怪物,吁出一口长气,总算没白放大招。神雷的威力足以消灭这世间大多数的阴邪之物。

    自己能力有限只能勉强唤下一道,若真哪日碰上特别棘手的妖怪,这一道神雷可能只能给对方挠挠痒痒。

    放松下来的白桃觉得头昏沉沉的,她一屁股坐下,七支小剑仿佛小孩子一般小心翼翼地围绕在白桃身旁。

    莫惊羽走过来担心地问:“老板娘,你怎么啦?”

    白桃摇摇头,哼道,“没大碍,就是累着了。”仔细瞅瞅莫惊羽,问道:“你身上有什么,怎么能招来这么诡异的怪物?”

    莫惊羽哭笑不得,“我也不知道,可能我看起来挺好欺负的吧。”

    “那倒是。”白桃居然赞同地点点头,“行了,我们可以计算一下报酬了?”

    “啊?”

    白桃狠狠敲了莫惊羽一记爆栗子,“啊什么啊?我费这么大力气救你,你得知恩图报吧!”

    莫惊羽委屈巴巴地捂着脑门,“哦。”

    “为了救你我动用了刚刚炼制的七绝剑,这七绝剑因为你染了怪物的一身污血,你不应该意思意思?”

    “唔,应该。”

    “还有最后那一道神雷。神雷你知道吧?能够灭尽一切阴邪之物的神雷。一般人可请不下来的。要不是为了救你小命,我能耗费灵力请吗?所以,你是不是得给我劳务费和修养费?加起来,我算算……嗯,给你打个折,四舍五入一下,就五百两吧!”

    莫惊羽刚想说五百两不算多,可白桃摇摇食指,笑眯眯道:“黄金哟。”

    莫惊羽立刻被噎了回去,心里盘算着自己的私房钱还够不够。

    街上又恢复了宁静。

    一个纤瘦的身影出现在街角,风撩起她的面纱,面纱下的脸居然是金芸儿。她试探地凑近地上的一堆灰烬,失望地嘟囔着:怎么办?妢娘子交给自己的怪物居然被干掉了,如果取不到莫公子的眼睛,她还会帮自己吗?

    灰烬里突然探出一只尖刺,直直刺入她的口中。她睁大了惊讶的双眼,四肢无意义的抖动着。那尖刺下连着一条肉管似的东西,刺入她口腔后居然呲溜一下钻进了她的体内。

    金芸儿的身体跌倒在地,羊角风似的抽搐了一会儿,就彻底平静了下来。

    月亮升上来了,金芸儿的身体动了。她缓缓坐起身来,颈骨怪异地扭曲了几下,然后她慢慢地站了起来,开始摇摇晃晃迈着步子。

    就像是人穿上一件新衣服看合适不合适一样。她睁开眼睛,里面赫然是黄赤色的横瞳,望着莫惊羽离去的方向,她启开了樱唇,里面垂下一条细长的吸管长舌。

    “好饿啊——”

    吸管长舌向四周探了探,随即潜入了一户人家。

    二驴今夜又喝的酩酊大醉,他把没有儿子的怒火借着酒劲儿一股脑地撒给自己的婆娘和女儿,瞪着一双红眼珠子,连打带砸耍够了酒疯后才一头倒在炕上打起了响亮的呼噜。

    浑身是伤的婆娘搂着女儿躲去了柴房。

    第二日,日上三竿了二驴也没起身。婆娘不敢去扰他,带着女儿外出做活去了。

    等到傍晚才蹑手蹑脚的回头,探头往房里一看,二驴还睡在炕上。

    睡着的二驴可比醒着的二驴好多了,婆娘巴不得他一直睡着不醒。

    回到灶房做了饭食喂饱了女儿,又在锅里给二驴留了些食物。二驴足足在炕上躺了三日,直到屋子里飞来一大堆绿头苍蝇,一股难闻至极的动物腐烂的臭味传出来,才惊动了旁边的邻居。

    “莫不是这二驴家死了耗子?”推开门往里一瞧,哎呦,那一大堆苍蝇嗡地一声炸锅似的飞起来,屋里都看不清人了。

    等那邻居挥退了苍蝇看那炕上,当即捂着嘴巴就往外逃,逃出院门就忍不住扶着墙“哇”地一声吐的到处都是。

    衙役们痛苦极了,这大夏天的又出了人命案,再百般无奈也得带了仵作去现场。夏季炎热,被扔在房中三日的二驴,尸体早已不能看了。

    肥胖的白色蛆虫在腐肉上快乐地翻滚,一群有一群驱赶不尽的绿头苍蝇在尸体上房间里自在的起舞,方圆数里都能闻见这股子腐臭味。

    衙役们站在外面还被这呛人的尸臭熏出了眼泪,两个仵作学徒早已受不住加入外面呕吐者的行列,只剩一个年岁大的仵作围着厚厚的药巾在屋子里细心查看尸体。

    不大一会儿,衙役们看见老仵作捧着个球状物蹒跚着走出来,学徒忙擦擦嘴去师傅手里接,“师傅,这是什么?”

    “这个啊,是死因喽。死者是被吸空脑浆而死的。”

    “脑浆?那这个?呕——”小学徒手一松,那空脑壳咕噜噜地滚了大老远。

    老仵作遗憾地摇摇头,“唉!你这功夫还是不到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