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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节 非礼啊!

    啧啧,这家伙死的忒惨了!都是贪杯惹的祸啊!

    白桃抱着揽月,立在案发现场对面的大树上,身子任凭树枝摇晃,仍旧站的稳稳当当。遗憾地唏嘘着,原来昨夜那东西根本没死。

    可能是为了疗伤,居然吸空了一个活人的脑髓。

    那怪物究竟是什么呢?明明攻击力不强,却连霸道刚烈的神雷都无法将其彻底殒灭。

    白桃向蔚城书苑的方向眺了一眼,足尖一点,瞬间消失在原地。

    蔚城书苑的藏书阁里藏书众多,琳琅满目。那些学子却不知道,有一处书架是可以移动的,在它后面还有一间藏书阁,只是里面可不是四书五经,而是汇集了天下各种妖怪诡异之事的书籍。

    白桃刚钻进去,就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嗳?你怎么在这?”

    童嵐鼻梁上架着一副玳瑁水晶眼镜,仔细瞄着书上模糊的字体,头也不抬,“上司办差出了岔子,我这下属不得想办法帮她弥补一二么。”

    白桃撇撇嘴,“找到什么没有?用不用我再和你描述一下那怪物的奇异长相?”

    “呵呵,免了。”童嵐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今日你那酒肆生意好的不得了,你知道吗?”

    “真哒?今儿是什么节日吗?”白桃高兴地弯起眼睛。

    “并不是,而是你那位尊贵的莫少爷要改行做说书的了,他把自己与长舌羊怪大战八百回合的故事翻来覆去讲了无数遍,现在是个人都知道这蔚城出了个半羊半猪的长舌怪物,而且专门吸人脑髓。”

    白桃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回去还得提房租!

    “真是个不靠谱的家伙,等我回去再收拾他。”白桃讨好地帮童嵐将玳瑁眼镜放入眼镜匣子,这玩意儿是西洋货,每副值银四五十两,可别不小心摔了,“那这怪物,可有头绪?”

    童嵐也不再卖关子,从一大摞书中揪出一本翻开,里面的纸张都发黄了,不甚清晰的墨迹画着一只长着锋利羊角和肥大猪肚子的动物,尾巴是猪尾巴,蹄子却又是羊蹄,嘴里伸出吸管样的舌头。

    “这是蝹(yūn),一种生活在地表以下的幽冥之中的怪物,常常破棺吸食亡者的脑浆,搅扰的亡者不得安宁,一般难以杀死。”

    “难以杀死?那也就是说它是可以被杀死的?”

    ”是啊,如果想要杀死它,没有别的办法,除非用一根柏木插到它的脑袋里。”

    白桃恍然大悟,“这就是为什么那些富贵人家习惯在祖先的坟墓周围种植柏树,原来这个风俗是从这里来的。这柏木的作用是为了镇墓,为了防止先辈的脑子被蝹吃掉。”

    童嵐颔首,“可以这么说。不过……”

    “不过什么?”

    “那只蝹的本体已经被你用神雷销毁了,那堆灰烬还残留着,按理说它应该没有本事再害人了。可那被吸食脑浆死去的醉鬼家外,我却发现了女人的足迹。”

    白桃眉头紧蹙,“你的意思是,这只蝹附体了一个人类?那书上有没有写遇到这种情况怎么办?用柏木还能杀死它吗?”

    童嵐摊摊手,“书上就写了那么几句,这种意外情况可能写书人也没遇到过。”

    这就糟了。

    白桃犯愁的牙都疼了,蔚城这么大,上哪去找那只附体的怪物啊!

    没办法,只能先把诱饵放出去了!

    傍晚,莫惊羽独自一人被赶出酒肆,一脸懵地捧着个小包袱站在大街上,像个被遗弃的小媳妇。

    老板娘说要重新装修酒肆,免了莫惊羽三日的店钱,让他这两天自己找地方住。

    莫惊羽小小的脑袋有很多的问号:

    为什么要晚上装修?为什么装修只赶走自己一个房客,老板娘和童公子为什么还可以住在里面?难道他俩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奸情?

    无可奈何,莫惊羽只得抱着小包袱急匆匆地赶往其他客栈。

    不远处的屋脊上,童嵐不太确定地问道:“这样真能行?”

    白桃支吾着:“应该可以,那怪物就长着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

    好吧,也没别的好办法了。

    莫惊羽去了莫夫人下榻的客栈,住了最好的房间,又吩咐小二给自己抬上几桶滚热的洗澡水,在仆人的服侍下幸福地瘫软在浴桶里。

    连日里的紧张、害怕让他根本没休息好,这回放松下来眼皮子灌铅似的越来越沉,他忍不住睡着了。

    窗户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一直黄赤色的横瞳赫然出现在缝隙中,它瞧见屋内熟睡的莫惊羽,伸出长舌贪婪地舔了舔嘴角,“眼睛——”

    繁华区域总是混杂着各种味道,白桃觉得自己的鼻子根本不听大脑使唤,总是忍不住去嗅那些与妖气不相干的味道,比如西域特色烤羊肉串、甜香肆意的樱桃饆饠、刚刚出炉的羊肉古楼子、还有酸酸甜甜的青梅酒……

    响亮的咕噜声响起,白桃羞愤地捂住自己的肚子,玉白的耳垂都挂上了霞色。

    童嵐无奈,“让你晚上不好好吃饭,得了,我先去盯着,你去买些东西垫垫肚子。”

    白桃巴不得这一句,讨好地拱拱手便喜笑颜开地蹦跳走了。

    童嵐继续守在客栈外,但听着莫惊羽在房内哗啦啦地撩水声,又嫌弃地翻起白眼儿,居然要守着一个男人洗澡,还是一个曾经“觊觎”自己美色的男人,怎么都感觉别扭。

    一个纸人式神从他指尖跳下来,像一个真正的小人似的奋力爬上二楼的窗户,从那缝隙中挤了进去。

    吱嘎——

    清凉的夜风从窗口涌入,已经变凉的洗澡水让莫惊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鼻子一痒,一个大大的喷嚏打了出来。

    朦胧间,眼前仿佛站着个人。

    莫惊羽瞬间精神了,他一把抓过浴桶边上的毛巾裹住自己的胸,厉声问道:“谁?”

    一个粉衣女子低垂着头从屏风后转了出来。

    她缓缓抬起头,精致的无可挑剔的脸庞上蹭上了几抹灰尘,更显楚楚可怜。若是一般男子早就心跳过速,恨不得立刻上前安慰了。

    可这一切在莫惊羽的眼中就不是那么美好了。他惊慌失措地瞪大了眼睛,恨不得全身都蜷缩到桶底去。

    “金姑娘,男女授受不亲,你大半夜的来我房间干什么?”莫惊羽心底的小人疯狂地抓着头发:她不会是要霸王硬上弓吧?不要啊,我宁愿面对昨天的怪物——

    金芸儿露出一个诡异而妩媚的笑,“因为,我要你的眼睛!”她说话的时候,有肉管一样的东西从嘴里滑出,带着淋漓的涎水。

    这世上有一种灵异,叫作好的不灵坏的灵。

    叮——

    您的怪物已送到。

    与此同时,屋外的童嵐听到莫惊羽惊恐到变调的声音,“你!你!你是昨天的妖怪啊!来人啊!我告诉你,你不要过来!非礼啊——”

    童嵐头上青筋直跳,若不是屋内的式神感受到了妖气,自己真不想进去救他,就让他被妖怪非礼好了。

    “麻烦死了!”童嵐迅速闪进客栈,向莫惊羽的房间冲去。

    沐浴时有美女主动来服侍,在平时至少是风流之事。但是,如果这个女子看起来满脸皱纹和黑斑,嘴巴里垂下一根涎水直流的恶心肉管口器,盯着自己的眼神像狗盯住一块肥肉,呵呵,估计这风流就变成了梦魇。

    莫惊羽跳出浴桶,一边用木盆挡着下身,一边往门口逃窜。“不要冲动,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我的眼睛。”难道是想替金芸儿骂我有眼无珠,没能欣赏她的美?

    金芸儿扑了上来,莫惊羽顾不得怜香惜玉一脚把她踹向墙壁。金芸儿摔倒在地上,头上磕出了一大块伤口,鲜血瞬间流了满面。

    可她居然连哼都不哼一声,径直爬了起来,伸缩着嘴里的口器,猛然向莫惊羽弹射过去,一下子击碎了莫惊羽挡身的红木木盆。

    莫惊羽像被踩了尾巴一样尖叫一声,双手连忙捂住自己的关键部位。“啊——,你这女流氓!不,女妖怪!我的眼睛招你惹你了!”

    “主人要你的明眼。”披着金芸儿皮的怪物回答着,它心满意足地看着眼前无法逃跑的猎物。只要取回主人要的东西,自己就再也不用回到那阴冷的寒泉,每天都可以捕食这些鲜活的人类,品尝最新鲜甘美的人脑。

    “我眼睛一点都不明,我眼睛里都是眼屎,你一定找错人啦。”莫惊羽极力争辩,他不停地躲闪着,希望有人听见声音能进来救自己一命。虽然光着屁股被女妖怪追是很丢脸的事情,但是,丢脸总比被吸干脑浆好。

    他不知道,这怪物来前已经给房间布下了妖界,普通人根本听不见任何声音。

    “你的眼睛能看穿妖术,你的眼睛就是主人要的明眼。”金芸儿的舌头如毒蛇般窜射过来,莫惊羽再也无处可躲,只能绝望地闭上眼睛。

    一只纸人跳出来替莫惊羽挡住了那致命的一击,破碎的纸屑落在地上。房间的门被大力踹开,童嵐冷着脸出现在门口。

    莫惊羽下意识地睁开眼,转过身子看去。

    “你给老子转过去!”童嵐牙齿磨的咯吱咯吱响,仿佛在啃人的骨头。

    莫惊羽惊的一抖,忙把屁股那一面转过来对着童嵐。

    该死的!

    再看一眼就要长针眼了!

    童嵐只得把胸中滔天的怒意转嫁到怪物身上。

    “出来,我不会再说第二遍。”童嵐白玉一般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他的面前燃起两股白烟,两位式神在烟雾里现出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