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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 择剑

    残废了三年多的双脚,它居然好了!

    白桃不敢置信地摸了摸自己细瘦的脚踝,那里原本凹凸不平的触感,现在已经变得平滑了。

    白桃忍不住扯下脚上的鞋袜,久不见天日的脚丫白皙的能看到绿色的血管,脚趾一只一只地弯动着,好似十个可爱的小玉豆。

    “你看,我的脚会动了,我不是残废了……”

    白桃仰起头,红着眼睛、抽着鼻子欣喜地对童嵐说道。

    童嵐忍不住把她搂在怀里,轻拍她的后背。

    白桃终于忍不住哭起来,越哭声越大,直到嚎啕起来,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童嵐就一直抱着她,像哄小宝宝一样给她抚着背顺着气。

    半晌,白桃才头昏脑涨地停下来,靠在童嵐的怀里,借机把眼泪和鼻涕擦在他的衣襟上。

    童嵐暗自觉得好笑。

    原来那个白桃又回来了。

    白桃揉了揉哭的红肿的眼睛,瓮声瓮气地对童嵐道:“脚好了,可我的揽月回不来了。”

    童嵐叹口气,揽月的残骸被他寻了回去。

    这种灵剑折成两截,不仅仅是折断这么简单,她的灵气也随之消失了。

    揽月曾是是酒中仙——李太白的佩剑。

    那佩剑的原料乃是川地一处高山上的天降陨石,在山巅集千年的月华之灵气,冶炼师和铸剑师们用精炭淬炼了七七四十九天,仍不能让陨石里的金属成型,最后一人恼怒之下灌进去一坛老酒,那金属这才淬炼成型。

    这一块精铁不掺任何杂质,千磨万击后铸成揽月,剑身如一痕月光,皎洁明亮。

    太白十八岁那年,入戴天山大匡山,随当时一位名叫赵蕤的处士学习、交游。

    这赵蕤实际上就是一位川地的剑侠,性格任侠尚义,喜爱纵横之术,对李白很有影响。

    后来李白拜到剑圣裴旻为师,习练了剑仙之术,并得到了灵剑揽月。大半生都佩戴着揽月行走于朝廷与江湖中,性格嫉恶如仇,酷爱行侠仗义,还坐下了一首名传千古的佳作——《侠客行》:

    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后来,李白修行有成,某一日在采石江边豪饮,见得水中月美,跳下水去捞月,沉溺江中,一只巨鲸游过来,驮上他,远游沧海,飘然成仙。

    揽月便被他遗留在采石江边,后被剑阁之主得到,藏于剑阁,最后成为了白桃的佩剑。

    可再好的灵剑也抵不过魔尊强横的魔力,揽月护主,终被截断灵气,变为两块残铁。

    而今,舍利子修复了白桃残废的双足,久久不能聚集的灵气重新被白桃吸入体内,在丹田处如涓涓细流般不断汇入。

    可没有了剑的剑仙,还是剑仙吗?

    “剑冢是灵剑的安眠之所,也是灵剑重新择主的地方。朝雾,我要留在剑冢,寻到另一柄剑。”

    童嵐听到白桃唤他的字,倍感亲切和欣喜。

    他点了点头,“那我陪你。”

    白桃笑着摇头,“不行,灵剑择主,非剑阁之人不可停留。朝雾,你去外面等我,我一定会平平安安地走出来的。”

    童嵐望向白桃坚定地眼神,只得答应了。

    剑冢的大门在他眼前沉重的关闭。

    外人一走,剑冢里立刻不一样了。

    原本寂静无声、杂乱无章的剑冢,隐约有剑鸣之声。

    每一柄有意识的灵剑都在掂量着眼前这个少女是否有资格成为自己的主人。

    白桃久违地在地上缓缓行走了几步,舍利子的能量修复了身体所有的创伤,包括经脉不通的双腿。

    只是腿部由于长久缺乏锻炼,还是有些虚弱。白桃走的很慢,却乐此不疲,嘴边还不时露出傻兮兮的笑容。

    一柄剑身漆黑的灵剑对它旁边薄如蝉翼的灵剑发出灵识,“这次来的不会是个傻子吧?”

    旁边灵剑回道:“傻什么傻,她是揽月的主人。不过她已经有了揽月了,怎么又进来了呢?”

    白桃总算走够了,她在剑冢当中坐下,熟练地盘膝而坐。

    将舍利子留在体内的力量与自己的灵力结合,再通过丹田凝结,最后大喝一声,澎湃的灵力汹涌而出,明亮的灵力照亮了整片剑冢。

    “嚯——,好强的灵力,此女天赋颇高,堪当我主。”

    “有了揽月还不知足,品行不行,我可不想选她……”

    “可能揽月出了问题,她不得不来选下一个了。”

    白桃只打坐瞑目,寄出的灵气源源不断地照耀着剑冢的每一个角落。

    灵剑寻主,剑仙也寻剑。

    只有灵力降服,脾性相投的灵剑才能在剑主手中发挥最大的作用。

    已经有灵剑按捺不住,飞身出来,绕着白桃周身绕起了圈圈。

    一柄柄大的、小的、圆锋锐角的柳叶剑、薄腊无格的圆茎剑、扁平略宽的扁茎剑,春秋战国时期的青铜剑、精铁打造的帝王剑、镶金戴玉的富贵剑、无鞘无饰的古朴剑……

    各式各样的灵剑,盘旋在白桃的周边,白桃发出的灵气如此充沛,即使不被选择,多吸收一会儿灵气也是好的。

    白桃的神识扩展到最大,像筛子一样一遍遍地筛过剑冢里的每一个角落。

    这柄剑,不对;

    那一柄,也不合适;

    毛遂自荐的这一把,太花哨了,不符合自己的性格;

    飞的最高的那一把,剑灵太过清高,也不行!

    灵识第九遍细细的扫遍每一寸土地,突然一个小小的剑影撩到了白桃的心弦。

    是它!没错了!

    那柄剑手臂长短,静静地立在那里,不似别的灵剑一般急着吸取灵气,它孤零零地独处在一旁。

    没有配套的华丽剑鞘,没有鹿筋缠绕的把手,没有打磨的秋水一般映人的剑身。

    它黯淡着、平静地立在那里,仿佛一切与它没有半点关系。

    若不是白桃感受到了它的剑灵,还以为它只是一块废铁呢。

    白桃将一道灵力向它灌输过去,剑身微微颤抖。

    一个低沉的女子声音响起:“那么多的灵剑相中你,你为何选我?”

    白桃微微一笑,“因为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白桃向它释放了自己的记忆。

    那段被洗去所有记忆,毁去容貌和双足,扔到凡间做最卑贱的乞丐的记忆向那剑展示着。

    “这又如何?”那灵剑并未有太多的感情波动。

    白桃站起身来,挥退了周遭的所有灵剑,独独走向那柄平平无奇的灵剑。

    “魔尊可以毁去的我容貌、我的双足,但他毁不去的,是我剑仙的铮铮铁骨和永不服输的信念。

    我觉得,你,和我一样。”

    灵剑剑身微颤,仿佛回想到什么久远的记忆。

    记忆中,上古时期的神魔大战,远古凶兽、地狱业火、天神震怒、洪水漫天,它的身影穿梭在人、神、妖中,夺去一个又一个性命。

    握着它的人,那手永远充满了力量,仿佛不知疲惫一样挥动着灵剑。

    最后,他把自己分出一块,锻造成一把新剑,交予另一个人手中。

    于是,它有了一个新主人,又有了一个新名字。

    在这一个主人手里,它曾经在挥舞间斩断了汹涌的洪流,砍掉了兴风作浪的蛟龙之首,劈开了食人怪兽的身体,滚热的鲜血如小溪般顺着剑刃流淌,染红了脚下的土地。

    它看着主人的儿子建立了王朝,又亲眼看着他的后代成为一代暴君,任由妖狐在朝中作乱,在自己发出警告的剑鸣后,被一句谗言抛入了烈火之中。

    这烈火烧不断自己的剑身,却烧断了自己对主人后代的最后一点期盼。

    任凭烈火烧身,也不肯任其为主。

    于是,陪伴自己多年的剑鞘被烧化了,缠绕在剑柄的金丝早被融为一滩金水,最后的余烬中只剩下一柄光秃秃、灰突突的剑身。

    也就在这时,周武王的军队冲破了朝歌的城门,那个不可一世的暴君自焚在鹿台上。

    灵剑尚存,暴君身死。

    报应有时来得就是这么快。

    然后辗转被人们带入民间,但没有一人能够融化这块废铁,也没人能给它开出锋利的刀刃,只能把它当做废铁抛弃在无人的荒山。

    多年后,它被一个剑仙寻回了剑阁。

    它沉寂了多年,直到今日被白桃的灵气充盈着整个剑身。

    “是的,我们一样。”灵剑呢喃。

    “既然如此,此时不认我为主,更待何时?”白桃索性伸手去拔灵剑。

    乍一碰到剑身,一股汹涌苍茫的力量充斥全身,险些将白桃震飞出去。

    但怎能在此时放手?

    白桃咬牙握紧了剑身,手心被一小段尚且锋利的剑刃割破,一股殷红的鲜血顺着剑身流淌下来。

    突然,剑身光华大作。

    被鲜血流过的地方,居然显露出金黄色的剑身。

    那剑身一面刻日月星辰,一面刻山川草木。

    剑柄一面书农耕畜养之术,一面书四海一统之策。

    “吾名——夏禹。”

    白桃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夏禹剑?那岂不就是圣道之剑——轩辕剑的分体吗?

    其内蕴藏无穷之力,为斩妖除魔的神剑。

    这是什么狗屎运,居然捡到了这样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