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嘶~呼~”
牧夜呼吸急促，一手按着额头，一手提着两颗晶体法眼，踉跄着脚步缓缓走来。
他的躯体已经完全地狱化，上面遍布着猩红地狱纹路。
突然间，他的眼底一片猩红，魔性幽幽，一轮血月浮现又隐去。
“呵！呵！呵！”
一阵低沉的冷笑声从其口中发出，浑身血气沸腾，一股堕落的地狱之息发散开来，每一个落在地面上的脚步，血肉脉络就沿着地面蔓延开来。
砰！！！
忽然间，他猛然出手，指如利刃，朝着伊人妩心口抓去。
但就在临近一刻，他脸上流露出一丝痛苦，眸中血月迅速隐去，动作也停了下来。
情况很糟糕，【原始地狱意志】在占据、侵蚀、替代。
牧夜艰难地压下了地狱化，看着面前的伊人妩：“你，成功了吗？”
“嗯。”伊人妩点了点头：“你呢？撑不住了？”
“至多…五年。”牧夜的话音中，带着一丝艰难，一缕颤音，一股狰狞与森然。
万万没想到，那两尊半神级别的法眼巨灵，竟然还在这颗破碎星球上。
两具神骸在岁月的磨砺下，竟然是融合在一起，有了活性。
他若是全盛时期，有救世之器加持，抬手就可以破碎。
可如今，他的力量太虚弱了，为了破碎了那具神骸，他付出无比惨痛的代价。
原本【沐光者的谢礼】的帮助下，他还有将近八十年的时间。
可经过这一战，他耗损过多陷入虚弱，【原始地狱意志】乘机发力，如今只剩下短短一年。
而且他剩下的力量，都要竭尽全力去抵抗【原始地狱意志】的侵蚀。
一旦动手，最后的防线就会随时崩毁。
“一年吗？看来命运如此啊！”
伊人妩有些感慨，本来还想再度过一段日子，如今已经没时间了。
“该怎么补全我的晋升术式？”
牧夜艰难地问道。
“简单，我死就可以了。”伊人妩笑着道。
“嗯？”牧夜猛然睁开眼睛，那双血色的瞳孔冷冷凝视着她。
“补全晋升术式这种事情，自然不是那么容易，若不付出代价，怎么可能做到？而且这个办法，也唯有我能做。”伊人妩平静道。
牧夜沉默着，回想着种种，他早该想到的。
伊人妩继续讲解：“我与你签订了共生契约，若是我步入死亡，那因为位阶的差距，我的灵魂会向你流淌，汲取你的力量与生命力，在你身上重生。”
“不过，我正可以借这个机会，补全你的晋升术式。”
“我为自身构建的【圣者晋升术式】，便是你缺少的那一部分。”
听到这，牧夜也完全明白了过来，为什么伊人妩曾经说过，只有她能做到了。
补全晋升术式的条件，果然是无比苛刻。
第一，需要签订共生契约。
第二，需要拥有足够的智慧，如此才能掌握晋升术式的相关知识，
第三，需要拥有妖孽的天赋，才能构建【圣者晋升术式】，晋升圣者。
第四，需要她死。
伊人妩把自己，一尊圣者做成了一道术式，用来补全另一道晋升术式，这真是足够疯狂的。
“我拒绝。”牧夜沉声道。
伊人妩摇了摇头：“牧夜，你其实没有拒绝的资格。”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的命运与你同在。”
“你只有一年的时间，我亦是如此，一年后我们都要成为地狱的奴仆。”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不赌一把呢？至少有一线生机。”
“你眼前有两条路，一条是绝路，另一条能看到希望，付出的代价只需要我死，这算是代价吗？”
“小孩子都知道怎么选，你就不要任性了。当然，任性也没用。”
“况且，你真以为自我放逐星空，我们的世界就安全了吗？”
“地狱如此恐怖，已经去过的地方，难道会没有办法重新找到？”
牧夜沉默许久，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他的确没有任何选择。
但他心中却有了一个深深的疑惑，他沉声问道：“为什么？你的想法，肯定不是最近才开始的。”
“在你最初将那个有缺陷的【圣者晋升术式】交给我之时，你就预想到如今这个结果。”
“你从一开始，就准备用这个方法来补全我的晋升术式，不惜生命。”
“这是为什么？我们之间……似乎没有那份感情。”
他无法理解伊人妩的思路。
虽然睡都睡了，两人之间的牵扯也颇多，但牧夜知道，他们之间其实并没有多少感情。
或者说是没有情侣之间那种喜欢，更没有爱
那种为爱牺牲的事情，放在伊人妩身上，简直是扯淡。
他看伊人妩，大部分是欲望。
而伊人妩看他，不是看人的眼神，只是看一件独一无二的杰作，那种眼神时常让他心头发慌。
如果真要说这是爱，那这爱简直就是扭曲得不像样。
对于牧夜的问题，伊人妩也没什么不可回答的，她环顾四周，目光扫过了星空，自言自语道：“牧夜，你说这片无垠星空中，一位天才能完成的最伟大的杰作，是什么呢？”
牧夜沉默着。
伊人妩轻轻吐出两个字：“造神。”
她认真道：“有什么杰作，比一尊真神还要优越呢？这是我的追求、热情与理想。”
“哪怕为此而死？”牧夜问道。
“朝闻道，夕可死。”伊人妩说道，哪怕这个追求，只有一丝希望。
牧夜又是闷哼了一声，眼底血月浮现，【原始地狱意志】又在侵蚀了，他不得不竭力抵抗。
伊人妩见状，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本来还想游览一番星空，可惜时间不多了，五年时间太短，迟则生变，尽快开始吧！”
她迈着脚步上前，紧紧抱住了牧夜，在他耳边喃喃低语：“或许等你走完【登神长阶】，登临神位，还有机会复活我。”
“我们是共生的，我就在你体内。若你还想见到我，那就坚持下去吧！以后的路你就要自己走了。”
话音方落，她整个人便是燃起了熊熊的火焰，圣者之躯在裂解，化为无数萤火，朝着牧夜飘落，融化在他的身上。
渐渐地，伊人妩消失了，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同一时间，牧夜的【灵性星空】之中，出现了一张恢弘的术式图，上面蚀刻着亿万道术式，密密麻麻，纵横交错。
每一道术式，都承载着伊人妩的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