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尔君,明天我要去学校,你记得来接我放学。”
月见里千绘和伏黑甚尔签订了契约,把他带回了自己的房子,让伏黑甚尔隔天办好了领养手续以后,月见里千绘终于有理由脱离孤儿院,回到了自己的宅院。
伏黑甚尔本以为有房子的小孩必然有钱。
但是事实却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这个空荡荡的家,简直一贫如洗。
除了地段好,房内陈设尚可,房子也够大以外,几乎没有任何优点。
伏黑甚尔黑了脸:“你一点钱也没有?”
月见里千绘理所当然地说:“这不是有你在吗?甚尔君。”
她笑得无辜:“明明是我的【父亲】,为什么还要我来养你呢?”
“你可真是不称职。”
伏黑甚尔扯了扯嘴角。
他连自己的孩子都照顾不好,哪里能照顾得来一个陌生小女孩?
“那就学着照顾我呀。”月见里千绘眨了眨好看的仿佛流淌着琥珀的金色眼睛,脸上挂着纯良无害的笑容。
“你可真是会使唤人啊,大小姐。”伏黑甚尔说。
闻言,女孩皱了皱眉头,颇为不乐意:“只是去赚钱而已,又不是叫你去跳河自尽,干什么一副不乐意的样子。”
肌肉健硕的男人闻言,挑了挑眉:“我可不会干什么正经事。”
“要我赚钱,都是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一是去黑市接任务,杀几个人。
二是去给富婆当小白脸。
月见里千绘说:“我又没阻止你。”
伏黑甚尔很确信她听见了自己的心音:“我可是提到了……杀人。”
她说:“我知道啊,我听见了。”
“只要可以赚到钱来维持生活,我管你做什么?”
女孩不解的神色分外明显,就仿佛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伏黑甚尔眸色一沉,骤然由带着些微逗弄的心情降至沉默如湖面的平静。
他突然意识到,能且只能召唤极恶者亡灵,这一份能力的拥有者,也必然不可能纯善可欺。
否则早在她第一次知晓自己的能力时,就该崩溃了。
而不是独自一人离开栖身的孤儿院,来到荒芜的月光下,打开了那扇罪恶的界门,兴致勃勃地召唤出了他。
如若是好人,必然会把这个能力死死隐瞒,摁进土里,直到它成为一个久远的幻梦,不为任何人所知,也永远不可能有现世的机会。
很显然,面前不大的少女并不在此列。
不过。
伏黑甚尔轻笑一声。
正好与他这种人挺配的。
一个坏事做尽的恶人,果然还是和这种内心本就不纯善的雇主更合得来。
于是他欣然应允道:“那好,既然你并不在乎,就等我的消息吧。”
“还有——”他话音一转,“你答应我的事情,必须要做到。”
“当然了。”月见里千绘微笑起来,“我们可是有契约在身的,如果食言就不好了。”
她没说违背的后果怎么样。
于是伏黑甚尔问出来了。
女孩讶异极了:“甚尔君当初签的时候没有注意看过吗?”
伏黑甚尔当时急于她说的那个条件,根本不在乎契约的内容,此刻听到她的说法,他点头,承认地无比坦然:“我没看。”
“好吧。”月见里千绘说,“如果你不愿意为我效力,你不会有事。”
伏黑甚尔不信。
“是真的。”月见里千绘笑容更大了,就像一只小狐狸,“只是你的【思念】所指向的那位女性的灵魂,将会不复存在哦。”
伏黑甚尔瞳孔一缩。
此时此刻,他突然意识到。
——她太明白了。
拿捏一个毫无挂念,甚至连羞耻心都没有的人,金银珠宝都无用。
如果哪一天生出反心,虽然有契约在身,他会因为违背契约的代价沉重而下场凄惨,但是不服从的态度也会令她困扰不已。
有了“软肋”就很不一样了。
人总是会为了虚无缥缈的追寻之物奉献一切。
不管如何强大。
“你……”男人想要说点什么,一张开嘴,才发现语调无比艰涩。
她简直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怎么了?”
她依旧在笑,在此时此刻的伏黑甚尔眼里,却带着令人悚然的天真:“你自己不仔细看契约,这可不能怪我。”
伏黑甚尔沉默。
片刻后,他叹了口气,认命地蹲下身,一点也不敢懈怠地对待面前这个看着不大的女孩。
“你想让我做什么呢?小鬼。”
月见里千绘:“首先,扮演好我的【父亲】。”
“明天要记得来学校接我放学。”她重复道。
不然让一个可怜的小朋友独自回家,这个父亲就太不称职了。
这可不行,她得有一个世俗意义上的好人父亲才行。
*
伏黑甚尔活了。
然后和月见里千绘这个小恶魔签订了一个疯狂的契约。
月见里千绘给了他一个种子,对他说:“细细栽培,会得到不一样的结果哦。”
伏黑甚尔问:“这是什么?”
“灵魂的种子。”女孩笑。
他仿佛意识到这个种子的意义,小心翼翼地接过,然后珍而重之地放在手心细细端详。
“……多谢。”他说。
“不客气,甚尔君。”月见里千绘拍拍手,“明天就去挣钱吧。”
伏黑甚尔如今在咒术界的视线中,已经是一个实打实的死人了。
被五条悟所杀,连个尸体都不完整。他的儿子伏黑惠也被五条悟收养,在咒术界的眼里,掌握了反转术式的五条悟,已然成为当之无愧的最强。
在进入黑市的路上,伏黑甚尔做了伪装,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他一路走来,听见这段时间以来的咒术界热点事件,只觉得索然无味。
五条悟?
哦,那个被他杀了一次还要帮忙养儿子的六眼。
听说卖了……多少来着?
十个亿?
那小子,可真是值钱啊。
不过……这些都与他无关了。
如今伏黑甚尔签了契约,整个人就抵押给了月见里千绘,虽然不至于“感恩戴德”,但的确是被迫打工的状态。
还要赚钱。
嘛,他并不厌恶就是了。
他在黑市踱步,七拐八拐走了不少隐蔽的地方,直到穿过一道暗门,他低沉着声音:“找孔时雨。”
过了不久,有人引荐他过去,伏黑甚尔走进熟悉的地方,把伪装一卸掉,沙发上的人瞬间睁大了眼睛。
“伏黑……你没死?”孔时雨愣愣地说 。
“是啊。”伏黑甚尔勾起一个肆意的笑来,“有什么来钱快的委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