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为什么不想做辅助监督？”伏黑甚尔看着那个坐在沙发上享受点心的女孩，还是把自己的好奇问了出来。
“我以为你应该会答应？”
毕竟五条悟这么问，肯定有意培养她成为乙骨忧太或者伏黑惠的专属辅助监督，能时常与乙骨忧太见面，她没道理拒绝吧？
月见里千绘把手上的饼干吃完，然后问了他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甚尔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吗？”
伏黑甚尔挑眉：“上学的小孩？”
“哈？”月见里千绘皱起眉头，“我问的是以前！在契约你之前！”
伏黑甚尔其实多多少少能猜到一些。
不论是过于早熟的心态，还是这完全不同于这个世界咒力的力量体系，都在告诉他这个女孩的由来神秘。
召唤并契约亡灵、灵魂种子、随意传送被契约灵魂的门……还有被五条悟亲自认定身上咒力只有普通人水平的事实。
一切都在告诉他，这不是一般的咒术师该有的。
而如今，他的契约者好像要主动公布这个秘密？
他感兴趣地看过去：“干什么的？”
白发金瞳的少女罕见地沉默片刻，然后那张一向高傲、嚣张、又欠揍的脸上，罕见地出现了胃疼的表情。
“我以前就是个堪比咒术界辅助监督的社畜。”她难得义愤填膺地埋怨道，“去那么多世界做这做那，完成乱七八糟的任务，虽然说可以把这当成旅游，毕竟不同世界还挺有意思的。”
然后她话语急转直下：“但是，一想到在旅游之余还不能忽视工作，就是我也难免有点生气呢。”
伏黑甚尔说：“这种事情，你就这么告诉我了？”
他一点也不会怀疑月见里千绘话语里的真实性，因为他知道她不屑于用这种东西骗人。
女孩无所谓地摆摆手：“反正你是我的契约灵魂，等于在一条船上。”
伏黑甚尔没有深究，转而接着问：“那听起来还可以？比辅助监督的工作要轻松多了吧。”
咒术界的那群辅助监督嘛……据他所知，可是一点假期都没有呢，还时不时要加班，很容易早死。
月见里千绘问：“那你猜猜，我有酬劳吗？”
伏黑甚尔顿时猜到了什么。
不会是……没有吧。
他问：“那你还干？”
此话一出，女孩顿时没了力气，长叹一口气，然后瘫坐在座位上，仿佛被生活抽干了精气神：“没有办法，赎罪嘛。”
她淡淡地吐出来惊世骇俗的话语：“我把自己的世界搞崩溃了，所以只好被强压着赎罪，连一点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呢。要是不去做任务的话，我就只能像之前的你一样，飘在宇宙里做垃圾，然后慢慢消亡了。”
“让我想想……个、十、百……啊，大概是六百七十八年吧，还是六百七十九年？记不清楚了，总之，我工作了这么多年，才把罪行抵消的。”
伏黑甚尔艰难的消化着她话里的意思。
片刻后。
伏黑甚尔：“……哈？”
一时之间，他居然不知道该感叹什么，就连看着月见里千绘的眼神都带上一点莫名的敬畏。
他艰难地从月见里千绘的话中挣脱思绪，问：“世界也能崩溃？”
如果这个世界崩溃，那只能是咒术师和咒灵引起的吧。
月见里千绘反问：“为什么不能？”
“你知道五条悟吧？”
他点头。
当然知道。
实力强大的六眼，一出生就备受瞩目，甚至还以一己之力打破咒术界平衡，使咒灵的实力高出一大截。
女孩说：“像他这样的，不用猜我都知道，他一定是世界的支柱之一。”
“而一个世界中，像这样的支柱一般还有几个。”
“我原本那个世界，支柱太单纯了，我也没想到……”
是的，她指都就是那一天，博士把一袋炸弹全部往她身上丢。
支柱为了抓住那个国际上赫赫有名的罪犯博士，大概是自以为胸有成竹，却没想到突然杀出一个她来，所以表情很错愕。
“孩子？这里怎么会有孩子？”
身穿警服的年轻人还小心翼翼地朝她伸出手，就像普通人给主角下的定义，那样温柔地看着她：“不要害怕，把手上的东西交给我，好吗？”
彼时还是0729的她则歪了歪头，天真的问：“哥哥，你要这个做什么？博士说，我要亲自抱着这个袋子，直到倒计时结束。”
他的表情瞬间就变了，低低地咒骂了一句什么，然后表情更加紧张：“你别动！千万别动！慢慢把它放下！”
0729问：“你是要救我吗？”
还不等他回答，0729接着说：“你救不了我的，你快走吧。”
年轻的警官极富正义心，闻言义正词严地拒绝，然后再三保证自己一定会救下她。
可惜了。
那么巧，0729被博士带在身边，养了将近三年，还乍然又经历了一次抛弃。
她怎么能相信呢？
至少她知道博士被全球通缉，而她身为博士的帮凶、从犯、人体实验的成功品，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她只能无比平静地阐述：“请您离开吧。”
然后就被温暖的臂膀抱住了。
男人瞬间抢过她手中的袋子，奋力的往外一丢，紧紧把她的搂在怀里，一直在说：“不要害怕、不要害怕、不要害怕。”
大抵是有点主角光环在身上的，其实那警官只是重伤，并没有死亡，只是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
0729心中涌上来一阵奇异的感受，她说不清那是什么，堵在心口，有点滞涩，她莫名不想让面前的警官死在博士的陷阱里，于是违背了博士的命令，艰难地把男人给拖着离开了一小段距离。
他明明奄奄一息。
但是在第二波埋伏的炸弹将要爆炸时，却好像突然涌上了力气。
保护她，然后死亡。
0729是和那位警官一起死在火光里的。
那位支柱，那位警官，他富有正义感、他顽强坚韧、他善良坚定。
可是就是那么一点善心，为了她这么一个臭名昭著的罪犯博士身边的从犯助手，居然就送了命。
她：“然后我就被压着去赎罪了。”
后来她通过系统才知道，她前脚刚刚被系统带走，后脚世界就崩溃了。
那个警官居然是支柱……按照原本的命运，他可以成功捉拿博士，最后变成世界上最厉害的警员。
偏偏因为善心。
救下的还是她这种人。
之所以要去做那六百多年的任务，是因为那个世界意志气不过，向宇宙最为公平的存在控诉她的罪行，然后要求她必须偿还一个世界崩溃所产生的能量。
至于为什么不惩罚博士？
——世界都崩溃了。
一切都灰飞烟灭。
只有她这个蹭到了一点主角善心的家伙，短暂地被支柱的光环保护了一下，灵魂居然还得以留存。
真是讽刺至极。
但是这些，她都没有和伏黑甚尔讲。
只是淡淡地感叹了一下，好像显得自己是多不在意。
伏黑甚尔：“……”
他终于忍不住：“我大概了解了，你可真是个合格的混账。”
他以为自己已经够混账了，但是他自认没有把世界玩崩的能力。
月见里千绘：“……不会讲话可以闭嘴的，甚尔。”
“还有，你的确差点把世界玩崩了，不要以为自己的危险性那么低。”
也不想想，毕竟是能和她匹配上的家伙，怎么可能比她好多少。
伏黑甚尔沉默片刻，脑海中突然想到了那个可能：“你是指……六眼？”
他突然想起来，在当初星浆体事件中，五条悟是被他砍下了头颅，而不是在脑袋上开个口子地方话，他就死透了吧？
那他岂不是也要和月见里千绘一样，去打工了六百多年？！！！
“不好说。”月见里千绘摇摇头，一脸高深莫测，“总之，我们都不是什么好家伙。”
“你说我这种人，怎么能去当辅助监督呢？”她摇摇头，“我可一点都不爱工作。”
伏黑甚尔这下理解了。
换做是他工作了六百多年，就算是睡大街都不愿意工作的。
等等。
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
“那你来这里……”
“啊，不用担心。”女孩一眼看出他的顾虑，“我已经赎罪结束了，现在是退休时间，没有带着什么任务来，也不会把这个世界弄崩溃，因为我可不想要再工作六百多年，懂了吗？”
“我就只是来享受生活而已啦，不用那么紧张，何况你死都死了，在乎这个做什么？”
伏黑甚尔：“……也是。”
他光是知道自己的契约者不是一般人，可也没想到这么不一般。
不过在消化完了这些事情之后，他突然就释然了。
——毕竟这些事情，和他又没有什么关系。
伏黑甚尔可不是那种操心世界的人。
按照月见里千绘的说法，这该由身为支柱的五条悟操心才对。
月见里千绘赞叹：“我很欣赏你的心态哦。”
“哦对了，晚餐不要忘记准备了，今天晚上我想吃面条。”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