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之后，五条悟时不时就来给乙骨忧太和伏黑惠“讲讲课”。
——其实也就是心血来潮才会想着捉弄一下年幼单纯的小孩子。
有时候还会带上月见里千绘。
说来很神奇，每一次五条悟过来时，伏黑甚尔都会消失，而乙骨忧太居然没有察觉出什么不对来。
五条悟的教学也可以说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伏黑惠还好，毕竟被收养差不多一年，他早已认清楚这个白毛混蛋的本质，但是乙骨忧太还对五条悟有着靠谱滤镜。
然后随着时间的递增，滤镜碎了。
当然，他还是很尊敬五条悟就是了。
月见里千绘确是直接怼那个还没有伏黑惠靠谱的家伙：“你最好说清楚，到底是真的教学，还是借着教学之名让我们帮你写任务报告。”
是的，写任务报告。
她不明白五条悟这家伙是怎么想的。
一个特技咒术师，忙起来没有时间写报告，好吧，她理解，但是辅助监督放在那里不麻烦，为什么要磋磨他们这三个小孩子啊？
那个毫无师德的家伙还丝毫不心虚，理所当然道：“老师这是帮助你们提前熟悉一下这项工作，反正以后踏进咒术界，总要写的不是吗？”
“尤其是你，月见里同学。毕竟是以后的辅助监督嘛，任务报告肯定要写好多的。”
不知道为什么，当时拒绝加入咒术高专的话，对五条悟来说就像没这回事一样。
但是堂堂六眼，她一点也不相信五条悟记性不好。
归根到底，还是因为五条悟贼心不死。
但是想要她改变主意？
哈！
那六百多年的工作经历直直地拍在脸上。
她直言不讳地把空白的报告纸撕掉：“您还是做个梦来的快一点。”
——她甚至用了“您”。
虽然语言称谓上的礼貌和行为上的冒犯大相径庭，但是五条悟得承认，他感觉自己受到重击的同时，好像又微妙的被愉悦了。
问就是——这位咒术界最强，居然没有得到一个人口头上的尊敬呢。
他怀揣着莫名奇怪的荡漾心情转头看向另外两个孩子。
还把墨镜摘下来，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明明很好看的眼睛，明明很可爱俏皮的动作，但是由这位性格奇怪的成年人做出来，简直油腻到不可思议。
二者默默地把头转开了。
伏黑惠：“……”虽然心中不满，但还是默默写了。
乙骨忧太：“啊？是这样吗？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对……”不过还是坚信老师的话，老老实实写了。
总而言之，五条悟被三个孩子艰难拉扯着成长了。
伴随着各种奇奇怪怪的磋磨，几人升到国中。
再过一年，乙骨忧太入学咒术高专。
＊
“千绘千绘，你真的不愿意和忧太一起入学吗？高专真的非常非常需要你！任务金丰厚，还有各种补贴诶！”
五条悟躺在沙发上干嚎。
已经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少女的月见里千绘坐在一边，闻言非常不文雅地翻了个白眼。
她相信，以六眼的眼力，肯定看见了。
她说：“你开什么玩笑呢？我为什么要为了钱去卖命？”
拿着那对于她来说堪称微薄的一点点薪水，然后任由咒术界高层差遣，还要去接送通知咒术师去危险的任务现场，她有病吗？
这种事情就不适合她来做！
是伏黑甚尔每个月打进卡里的巨额金钱不够花了吗？
开什么玩笑！
不过说到伏黑甚尔，月见里千绘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
五条悟的“教学”频繁之后，伏黑甚尔每一次都要把握自己出现的时间，免得被杀身仇人当场撞见。
虽说因为契约的原因，他也死不掉就是了，可是后续的麻烦事太多，他才不愿意惹上。
当然，月见里千绘偶尔窥探他内心的时候，才发现了这位自称连孩子名字都记不住都父亲，到底有多少小心思。
比如说，虽然嘴上没讲，但是她发现他并不希望自己的儿子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死的。
难道要告诉伏黑惠——你父亲去杀了五条悟，但是没成功，被五条悟反杀之后，还把你交给了这位杀父仇人？
所以伏黑甚尔就不经常回家了。
他只会每个月回去两次，确认一下月见里千绘还活着，顺便给她自己赚到的巨额任务金的三分之二。
月见里千绘特别大方地表示：“你可以用剩下的三分之一去做点想做的。”
天与暴君上黑市接任务，赚的钱足够多了。
伏黑甚尔：“那我去赌……”
“不许赌马。”
他：“……行。”
不能赌马，但是又不想接任务，他培养灵魂种子所花费的精力和时间就不自觉多了起来。
只可惜，花盆里的土壤一动不动，种子一点都没有抽芽的迹象。
伏黑甚尔抽空回来了一趟。
彼时的月见里千绘正在看五条悟给的新资料，伏黑甚尔把咒具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拍：“小丫头，你最好给我解释一下。”
他拿出花盆：“为什么这都一年多了，我的种子还毫无动静。”
月见里千绘睁大那双金色的眼睛控诉，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你连这点耐心都没有？还怪我？？？”
“但凡去了解一下都该清楚，普通的植物种子都有年不抽芽的，何况我这是招引灵魂的特殊种子，你懂不懂啊？！！”
“你这样的没有耐心、五大三粗的家伙，一不小心就把种子养死了我都不意外！”
于是，伏黑甚尔那三分之一的钱终于有了去处。
因为那一天，月见里千绘建议他：“如果你实在没有耐心，那就去先养几盆普通植物种子试试手。”
他回忆起心中那个女人生前在阳台上栽种的花朵。
于是鬼使神差地，在一次任务结束，路过一家花店时，他买了一株花苗。
栽种在了那盆从未破土的种子旁边。
可惜的是，大抵真的就如月见里千绘所言，他没什么种植的天分，所以花苗死掉了。
——甚至没熬到第一次花期。
伏黑甚尔不信，月见里千绘发出嘲笑：“所以说，你还是有点耐心比较好。”
就连伏黑惠听说这件事，遇见他时，也是欲言又止了好半天，最终还是把话语吞了回去。
后来他不信邪，又去了花店几次。
店员对这个一身肌肉，看起来很不好惹的男人印象深刻。他无比惊讶：“啊？又死了？那可是很好养活的品种啊！”
伏黑甚尔沉默了。
他想起第一任妻子养它的理由：“因为我平时工作很忙啊，所以需要买一株时常忘记浇水还能好好生长的花。”
他甚至每天都在精心照料，日夜期盼这株植物可以长得更好，然后用这套方法去培养灵魂种子。
他对店员惊异的话选择避而不谈，只是硬邦邦地说：“还有吗？我再买三株。”
他就不信了，三株一起养，总有一株可以成功的吧？
然后，三株花苗不出一周，成功地寄了。
月见里千绘：“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救命要不要这么好笑啊！”
她一脸“算了帮帮你吧”的表情，大发慈悲地说：“给我一株，我来帮你养养看，你就好好看着吧。”
这一次，伏黑甚尔直接一口气买了二十株，把整个阳台都占满了。
他听见这话，虽然自己心中觉得被怜悯了，但并不生气，只是嘴上发出不信的嘲讽：“就你？”
他一点都不相信这个小丫头能有耐心养花。
因为被嘲讽了，月见里千绘也被激发出火气：“那就试试啊！”
一星期后，也死了。
月见里千绘：“……”
伏黑甚尔：“哈。”
月见里千绘：“……”
伏黑甚尔：“还好意思说我，你自己也不怎么样。”
月见里千绘：“……行了，闭嘴。再给一株。”
这一次，经常和她相处的伏黑惠、乙骨忧太，还有偶尔来看望几个少年少女的五条悟都发现不对劲。
白发金瞳的少女一反常态地端着一盆花苗，连日常和五条悟的斗嘴次数都少了，就为了专心致志地照料它。
五条悟摸摸下巴：“没想到你还有这爱好？”
知道内情的伏黑惠却因为束缚，和伏黑甚尔有关的消息，他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月见里千绘觑他一眼：“这是一场关乎我能力的战斗，你不会懂的。”
五条悟顿时炸毛：“哈？我不懂？！！！”
相识几年，他已经能够熟练地从月见里千绘的话语中提炼出最中心的意思——于是，他炸了。
当场就指出问题：“你看看你这株，根都被你浇烂了！肯定活不久！”
“哈？”这次换月见里千绘炸毛，“你在开什么玩笑？它一定会茁壮成长的。”
五条悟冷笑：“不可能。”
月见里千绘：“等着瞧吧！”
不出一周，果然如五条悟所言，花苗死了。
月见里千绘：“……”
五条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你怎么这么蠢啊，连个花都养不好！”
“还关乎能力的战斗……看来你能力不行啊小千绘。”
少女顿时恼羞成怒：“你行你上啊！”
她笃定忙于工作的五条悟一定养不好花，但是出乎意料。
偏偏就是忙于工作的五条悟，把花养好了。
那一盆花茁壮地在阳台随风飘扬，一副可爱的样子……但每摇摆一次，都像是对月见里千绘赤裸裸的嘲讽。
伏黑甚尔久未回家，他在临时住处终于把剩下的十九盆中的两盆养活了，刚抱回来，就位了给月见里千绘炫耀一下。
然后他轻轻一瞥，看见了阳台上茁壮的花朵。
男人挑眉，有点意外：“呦，不赖啊。你居然养好了？”
月见里千绘：“……这是五条悟养的。”
“谁？”
“五条悟。”
“你没开玩笑？”
少女幽幽地看他一眼：“我是那种人？”
伏黑甚尔难得思考了一下，最后有点茫然道：“那家伙……能养好花？”
“虽然我也不相信，但事实如此。”
而旁观了整个事情经过的伏黑惠终于出声：“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说一种可能……这个品种，其实是不需要认真照料才能活下来的类型呢？”
“五条老师很忙，所以很少照料，它反倒能活的很好，上次五条老师还说千绘那一盆花根被浇烂了，所以有没有可能它其实不需要定期浇水，反倒能刚刚好？”
月见里千绘和伏黑甚尔：“……啊，原来如此。”
“还有一点……”伏黑惠举起手机，发出了灵魂一问，“不会的东西，不是可以上网查吗？”
……啊这。
月见里·完全忘了这一茬·千绘和伏黑·对网络了解不多的旧时代杀手·甚尔感觉受到了暴击。
这波啊，这波是伏黑惠的大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