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释?
没什么好解释的。
五条悟和月见里千绘在乙骨忧太的家门外僵持着,直到他们听见了一声惊喜的呼唤:“千绘……你身体恢复了?”
二人心照不宣的停止了对峙。
月见里千绘循着声音往声音出现的方向看去,果然就见到熟悉的少年,双手还抱着一把长长的太刀站在不远处,身后还有一个行李箱。
“是的,我已经恢复过来了。”她回答,随即又问道,“乙骨君这是要去高专了吗?”
乙骨忧太挠挠头:“是啊,我这就要走了。”
随即他又笑起来,有点高兴的样子:“不过能在走之前看见千绘康复,这可真是太好了。”
月见里千绘一愣,然后转过脸。
“是吗。”她说。
乙骨忧太看不见她的表情。
只是月见里千绘的语调太平淡,让他心中生出一点忐忑来,最后终于化为了退缩。
果然……千绘并不喜欢吧?
五条悟把这些尽收眼底。
六眼敏锐的捕捉到月见里千绘转过脸的一瞬间,那克制的一点点不自在,又看了看明显忐忑的乙骨忧太。
他挑了挑眉,靠在车门上,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感叹:“年轻人啊……”
——明明自己也是一个母胎单身,但是好像已经看破了所有。
“行了,走吧忧太。”他一把薅住了乙骨忧太的头发,非常粗暴地揉了一把,然后把人推进了车里,“去认识你的新同学~如果实在想念千绘的话,老师也不介意你在完成任务以后回来看看哦。”
“放心放心啦,老师又不是什么拆散小情侣的恶婆婆~”
“老师,你在说什么啊!”这是乙骨忧太羞愤的声音。
车子启动,月见里千绘看着远去的车,神色莫名。
她低低道:“高专啊……”
真不巧,她一点兴趣都没有。
谁会上赶着去做社畜啊?
距离开学还有一个月,乙骨忧太却已经收拾行李去了东京高专。
月见里千绘又闲下来,才后知后觉想起一件事。
“甚尔,你说的玫瑰呢?”
之前的花苗没有活下来,伏黑甚尔又不知道抽了什么风,突然决定和改种玫瑰。
伏黑甚尔现在被禁止赌博了,每个月除了做任务便无事可做,每天只能望眼欲穿的看着电视里的赌马节目缓解赌瘾。
不看电视的时候,就逮着那些花苗霍霍,成天浇水,根总是被淋烂了才反应过来。
于是他的好搭档孔时雨建议:“你要不改种一些需要更多水分才能长得更好的品种吧?”
于是就种了玫瑰。
果真如孔时雨所料想到的那样,玫瑰居然长势不错。
可惜他把玫瑰端回来的那一天,月见里千绘刚刚召唤出第二个契约灵魂,整个人虚弱了好几天,伏黑甚尔忙着照顾她别死了,阴差阳错忘记了这件事。
现在月见里千绘提起,伏黑甚尔突然警惕起来:“你要做什么?”
他拒绝:“如果是要帮我养的话,那就算了。”
月见里千绘:“……你那里来那么大的戒心。”
她安抚道:“我只是看看。”
“你上次不是说要给我看看吗?我还没有看见呢。”
毕竟她也是很想知道,伏黑甚尔这种五大三粗的家伙,到底能种出来什么东西。
好奇jpg
然后一脸一脸警惕的伏黑甚尔,终于慎之又慎地把玫瑰展现在了这个不怀好意(?)的人面前。
他强调:“只许看,不许上手。”
她:“……行。”
不得不说,这一盆玫瑰的确长势很好。
月见里千绘惊奇道:“我感觉你这辈子和植物的缘分都在这一盆玫瑰里了。”
他:“你什么意思?说我种植天赋不行?”
然后反过来也刺了她一句:“我看你也不怎么样。”
月见里千绘:“坦白说,你有的时候也挺欠打的。”
但是,偏偏就是这样一株看起来平平无奇,只是过分茂盛的玫瑰——
正巧此刻。
两面宿傩从“门”里出来,看见桌上这盆玫瑰,随口嘲笑了一句:“真是废物,一个咒灵还要养这么久才成型。”
伏黑甚尔:“我看你就是嫉……什么?”
……咒灵?
他艰难的回忆着两面宿傩口中的话,最后终于不得不承认,他所言的“咒灵”,对象其实是——
这盆玫瑰?
月见里千绘:“宿傩,你说什么?”
两面宿傩脚步一顿。
他停下来,像看珍稀动物一样看了月见里千绘和伏黑甚尔一眼,然后惊奇道:“不是吧不是吧?养了这么久,居然连自己养的是个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吗?”
堂堂诅咒之王,被迫寄人篱下过上屈辱的生活以后,居然也学会了阴阳怪气。
他顶着一张遍布咒纹的凶悍脸说这话时,怪割裂的。
月见里千绘:“……”
伏黑甚尔:“……”
他们一个毫无咒力的天予咒缚,一个咒力仅仅是一般人水准的“准普通人”,能看出来才有鬼了。
月见里千绘重新看了这盆玫瑰一眼,在一片莫名的静默声中,她终于嗤笑一声,意有所指:“看来你和植物的缘分,早在上次那些花苗被养死后,就已经尽了呢,甚尔。”
伏黑甚尔:“……别说了。”
所以说,一盆玫瑰花,到底是怎么样养出的咒灵呢?
月见里千绘怀着好奇的心情去问了两面宿傩。
两面宿傩还在厨房钻研新菜谱,闻言转脸看向她,那双猩红的眼睛带着蔑视,嘴上却说:“本大爷怎么知道?”
月见里千绘立刻笃定,这个不诚恳的家伙肯定是知道的。
于是她决定探听他的心声。
但是比伏黑甚尔会用赌马结果来蒙蔽她的心灵探知更加糟糕的是,这个家伙的内心一片空白。
——居然是什么也没有啊!
他那么大一个脑子,居然完全不思考吗?
那家伙还一脸不悦地看着她:“你在想什么?”
月见里千绘这才恍然:也是,毕竟是诅咒,说什么都不过脑子,也正常。
她无比诚恳:“我只是突然觉得,几千年来,你能保持这种没有被知识污染的纯真,也挺不可思议的。”
不远处的伏黑甚尔听见了,差点笑出声来。
两面宿傩:“……莫名其妙。”
玫瑰花咒灵的话题好像就这么略过了,直到两天后的晚上。
月见里千绘被一声极为惊悚的哭泣声吵醒。
她拉开门,谨慎的召唤出伏黑甚尔和两面宿傩,朝着那个哭泣的方向走去。
月见里千绘:“你们听见了吗?”
伏黑甚尔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拿出了咒具。
只有两面宿傩双手抱臂,一脸轻松:“慌什么?”
他坦然:“咒灵诞生了而已。”
她:“啊?”
伏黑甚尔:“你说什么?”
两人的突然想起了那一盆玫瑰花。
两人一咒灵寻着声音找到那一盆摆放玫瑰花的阳台,然后看见了——
在月色下,一个看起来娇俏可爱的人形咒灵,带着懵懂的表情坐在地上。
人形咒灵有着一头如雪一般长发,如摇曳的白色裙摆,倾泻而下,而眼睛却是通透的红色,一见到三人,咒灵生涩地对着在场表情最为不屑的两面宿傩举起手:“爸、爸爸……抱、抱我……”
爸爸。
抱。
两人一诅咒的表情顿时裂开了。
两面宿傩:“连自己的创造者都认不清楚,废物。”
月见里千绘:“……哇哦。”
伏黑·创造者·甚尔脸黑了。
小咒灵还在锲而不舍地举起手,丝毫不在意两面宿傩伤人的话语:“抱、抱……”
两面宿傩表情嫌弃:“做梦。”
月见里千绘发誓,她绝对没有在伏黑甚尔的脸上看见过这么精彩纷呈的表情,简直就和吃了苍蝇一样。
她心中暗笑,果然,看着自己精心培养的玫瑰认别人做父亲……这大抵就是他把伏黑惠卖掉的报应吧,可怜的家伙,但并不值得同情。
最终,她才教训两面宿傩说:“别这样宿傩,这好歹也是甚尔精心养大的小家伙,你也要有一点同伴爱。”
两面宿傩的表情更臭了:“滚。”
月见里千绘叹了口气:“别这样嘛,好歹也是一成型就有人形,还会讲话,这样的咒灵潜力应该很高吧?再怎么样也要养一养试试看吧?”
两面宿傩刺她:“你就不怕养着养着,这家伙把你杀了?敢把没有契约的咒灵养在身边,女人,你死了,我可不会为你收尸。”
“没有契约?这可不是什么大问题。”她说,“你会驯化它的吧?”
两面宿傩:“我可不是老妈子。”
伏黑甚尔终于开口:“这丑东西能养好孩子?还不如给我养。”
可是思及伏黑两姐弟的遭遇,月见里千绘觉得,伏黑甚尔简直就是五十步笑百步,也没好多少。
值得一提的是,两面宿傩自从被召唤出来,就一直和伏黑甚尔不对付,于是闻言直接讽刺了一句:“这小废物可一直没有看你一眼。”
小废物,就是由那盆玫瑰里诞生的咒灵。
月见里千绘:“还说不愿意,这不是连爱称都取好了吗?”
小咒灵歪头,有点疑惑地开口:“爸、爸爸?”
猩红的眼眸轻轻瞥了一眼还在伸手的小咒灵,冷笑了一声:“倒是会攀关系。”
于是从玫瑰里诞生的小咒灵,有了一个不情不愿的饲养人。
堂堂诅咒之王两面宿傩,在千年复生之后,不仅做了一个普通人类少女的厨师,还做了一个新诞生咒灵的奶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