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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深夜疾行荒野的女人

    蓝运乘一听说有鬼子在附近活动,顿时慌了:

    “赵排长,日本兵来了,这可咋办?”

    王喜金说:“慌什么!鬼子在这里吃完饭,已经走了。”

    蓝运乘说:“赵排长不是说附近有鬼子活动吗!”

    王喜金说:“附近是有一定距离的,起码目前我们这里已经没有了。”

    赵阵地说:

    “小虎,鬼子有多少人?”

    “看脚印有一个小队吧。”王喜金回答。

    日军标准编制一个步兵班18个人,一个小队三个班,54人。

    蓝运乘走私军火,对军队编制很了解:

    “这么多人,还有掷弹筒,机关枪,七八个打我们一个,这要是等天黑透被我们碰上,想跑也跑不了。”

    王喜金说:“你就知道跑,为什么不想跟他们干!”

    蓝运乘说:“干不过呀。”

    ……

    赵阵望着眼前的村庄,对秋月说:

    “小程,还记得这个屯子吗?”

    秋月想了想说:

    “这里好像叫弓棚子,1933年的冬天我们在这里和日伪军遭遇,我们抢占了后山的关帝庙,打了一天仗,终于把敌人打退了,我们很多同志都牺牲了。”

    赵阵感慨道:

    “那时你才是个12岁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背着医药包救伤员,一晃已经五年了,你已经成了大姑娘。我们再看到时,弓棚子已经荒芜了,我勉强认来。”

    秋月说:“我现在还是小姑娘。”

    蓝运乘觉得不可思议:

    “赵排长,这个地方你也来过。”

    王喜金说:“我们抗联南北转战,哪里不去,哪里有日本鬼子,我们就要打到哪里。”

    这时,古大强回来了。

    赵阵问:“老古,庙里什么情况?”

    古大强说:“庙里没人,好像很长时间没有人进去过了。”

    赵阵分析,这个小队日军在废弃的村庄里用晚餐,说明他们距离营房很远,他们用餐后没有去后山的庙里搜查,说明他们只是路过,去执行什么任务。

    他说:“现在敌情不明,这里发现一个日军小队,也可能其他地方还有敌人在行动,我们停止前进,先去庙里住下。”

    蓝运乘说:“快住下吧,别贪黑走了,要是碰上这小队日本兵我们就完蛋了。”

    王喜金说:“胆小鬼,五六十个鬼子还能咋的!”

    蓝运乘说:“你们倒不在乎,要是打起来,我们怎么办,枪子可不长眼睛。”

    王喜金笑道:“打起来你就跟住我就行,躲在我后面,保证不会让你挨枪子。但丑话说在前头,你们可别趁机逃跑,蓝先生,这些马可都是我们的战友,不会带你们逃跑,如果你们逃跑,我不毙了你们,鬼子也会把你们抓住!”

    蓝运乘说:“我不跑,那前儿是马毛了,也不是我逃跑。”

    ……

    关帝庙坐落在无名村庄后山坡,二者相距不到一里地,他们说着话就走到了。

    庙不大,山门倾斜,钟楼倒塌,大殿屋顶露了天,神像已经肢体不全,僧房残破,看样子已经多年没有香火。

    宿营时和往天一样,不管白天夜晚,他们先设上警戒哨,第一个执行警戒的都是古大强,然后赵阵王喜金他们三人轮流替换,蓝运乘乔美曼楚楚三人住在一起,和赵阵他们保持一定距离。

    他们的背包都很简单,就是一条棉被,睡觉时找点儿干草枯叶铺在地上,棉被一半当褥子,一半当被子,下雨时只能挺着。

    赵阵铺好被子刚躺下,突然传来两声乌鸦叫。

    这是有情况,古大强发出的警报。

    宿营时,他们都是和衣而卧,枕戈待旦。

    赵阵程秋月和王喜金三人,几乎同时抓起身边的汤普逊冲锋枪一跃而起。

    赵阵低声命令道:“小程小虎,照看好蓝先生他们,做好转移准备,我去看看情况!”

    “是。”

    秋月和王喜金应道。

    赵阵跑到古大强哨位:

    “什么情况?”

    古大强指着弓棚子屯的方向:

    “排长,你听。”

    赵阵看过去,只见小村庄黑黝黝的,其他什么也看不见,但能听到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像是奔着他们的方向而来。

    赵阵说:“就一个人,是在小跑。”

    古大强说:“半夜三更的,一个人到这荒无人烟的地方干啥?”

    “听上去脚步急促步幅不大,喘息声柔弱,应该是个女人。”

    “排长,神了,你能听出是个女人。”

    “我估计是。”

    “一个女的胆子够大,一般的男人也不敢一个人夜里出来。”

    “一定有性命关天的事,让这个女人不顾生死。”

    ……

    二人说着话,他们已经能够看到一个黑糊糊的影子向他们接近。

    赵阵命令道:

    “老古,你带大家到庙右面树林里隐蔽,我在这里监视。”

    “是。”

    古大强悄无声息离开哨位,迅速去了庙里。

    这时候,秋月已经把蓝运乘三人叫起来了,他们都打好背包,各自牵着他们的马,蓝运乘嘟嘟囔囔抱怨着,但在秋月王喜金面前,他不敢放肆。

    古大强跑进庙里低声说:

    “有情况,跟我来。”

    “古——”

    蓝运乘想问问什么情况。

    王喜金低声喝道:

    “不许说话,不许弄出声响,一个跟着一个走,谁说话我就毙了他。”

    蓝运乘顿时憋了回去。

    古大强带着头,王喜金断后,转眼间,他们就从后门离开了。

    ……

    黑影越来越近,披头散发,脚步沉重,剧烈喘息,果然是个女人,但看不清面孔。

    虽然女人竭尽全力,但因为步步上坡,她已经行动迟缓,奔着山门而去。

    女人进了庙,来不及喘息,“噗通!”跪在神像面前,磕了三个头,气喘吁吁地说:

    “关老爷,弟子一介女流,实在没有办法,只有恳求您老人家显灵,救救我哥哥他们,救救我哥哥他们……”

    赵阵躲在关公塑像后面,想听听女人为什么求关老爷救他的哥哥,可是,女人就是反反复复重复最后的一句话。

    赵阵听的着急,问道:

    “女士,你是干什么的?”

    女人以为关公显灵了,顿如救世主降临眼前,惊喜地说:

    “关老爷,你真的显灵了,我是北满海林县地下交通员,我哥哥冯正庭,是交通站长。”

    “你哥哥怎么了?”

    “我哥哥护送北满领导去南满,被叛徒告密,现在被日寇包围在李家屯,您老人家快去解救他们吧。”

    赵阵看女人把他当成关公了,心想这是自己的同志,她来求关老爷,也是无奈之举,他就当一会儿关老爷吧,又问:

    “几个人被包围?”

    “连我哥哥四个人。”

    “现在怎么样了?”

    “人都被赶到场院里,我哥哥被抓起来了,鬼子逼他交人,一袋烟功夫不交人,他们就先把我哥哥杀了!”

    “你是怎么跑出来的?”

    “我从地道跑出来的。”

    弓棚子屯距李家屯三里地,中间隔着一个小山丘。

    赵阵一听事情紧急,就现身说:

    “冯春柳同志,我不是关老爷。”

    “啊?!”

    冯春柳看到面前出现一个黑糊糊的大个子,不由大吃一惊。

    赵阵说:“你不要害怕,我叫赵阵,是南满第一路军独立团侦察排长,我和我们的战友执行任务路过这里。关老爷不会显灵的。”

    冯春柳说:

    “赵排长,我也知道关老爷不会显灵,可是,我也没有别的办法呀!”

    赵阵学着家雀急促地叫了几声,这是紧急集合的暗号,秋月他们马上过来了。

    赵阵说:“我们的人来了。”

    冯春柳数了数说:

    “赵排长,你们就七个人吗。”

    赵阵说:“就七个。”

    冯春柳有些失望:

    “可是,鬼子和伪军加起来二百多人啊!”

    赵阵心想,果然不是一个小队鬼子,他说:

    “同志,兵不在多而在精,我们趁敌人不注意突然袭击,打他个措手不及!”

    冯春柳想,有这七个人,总比没有强,只有试一试了,但她并不知道,这七个人里面,还有三个不能参加战斗的,就说:

    “赵排长,谢谢你!”

    赵阵说:“我们是一家人,不要客气。冯春柳同志,你会打枪吗?”

    “会!”冯春柳从腰间取出一把二十响,“我带着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