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二寸接住金锞子,在手里掂掂,觉得1两只多不少。
当时的行情,1两黄金大约兑换40个袁大头,1个袁大头大约兑换1300文铜钱。
那么,这个金锞子,少说也值50000文铜钱。
陈二寸摆渡一个人过江,一出只有4文钱,来回不过8文钱,渡口的客流量平均一天也就50多人,这一个金锞子,就足够他挣半年。
况且,蓝运乘还只是让他先拿着,过了江一定还有。
陈二寸高兴坏了,说道:
“谢谢兄弟!”
蓝运乘非常大量地说:
“小意思。大哥,只要你安安全全送兄弟过江,兄弟不会让大哥白白冒险!”
陈二寸说:“兄弟,这话就外了,你我结义兄弟,情同手足,最近大哥点背,手头吃紧,不然,大哥怎好要你的钱!”
这两天,他正缺赌资呢,蓝运乘的钱,正是雪中送炭。
蓝运乘说:“你兄弟我不是挣钱吗,我要是不挣钱,你就是要,我哪里弄去。”
陈二寸笑道:“嘿嘿,兄弟还是这样爽快大量,你们先烤着火,我去检查一下船!”
蓝运乘说:“等等!”
陈二寸问道:“兄弟还有啥事?”
“我跟你去检查船。”
蓝运乘说着,也不烤火了,和陈二寸出门去了。
赵阵看着,没有作声。
这时,他也不能说话,他可没有蓝运乘这么富有。
独立团也没钱,出发时,张团长只给他20块袁大头,这基本是团里的老底了,到现在,他只花了两块,给马买草料,他们大伙,就是吃煎饼喝凉水了。
这二人走后,王喜金也出去了,他要换古大强进屋取暖。
这段江堤堤顶五六米宽,陈二寸的窝棚建在大堤外侧一个土包上,地面和江堤一平。
码头在江堤内侧,低于江堤顶部四五米。
因为是春汛,洪峰也不是很高,码头有很大一部分还在水面以上。
古大强的哨位距离窝棚不到十米,他抱着机关枪,子弹上膛,二拇指放在扳机上,慢慢踱步,眼睛扫来扫去,耳朵仔细察觉四周的声音,时刻防止敌人偷袭。
他看王喜金过来了,说道:
“这么快就出来了。”
王喜金说:“换你烤烤火。”
“忙啥,这么一会儿工夫,你也不能烤热乎。”
“时间不多,船家去检查船,很快就走了。”
“那就别来换我,烤不透更冷了。”
这正是王喜金的感觉,他从暖和的屋子里出来,先是打个冷战,确实更冷了:
“屋去吧,烤烤咋的也好点儿。”
这样,古大强就离开了。
……
蓝运乘跟在陈二寸后面去码头,大堤挺陡的,也很滑,下到一半,他脚下一滑摔倒了。
陈二寸赶忙拉住蓝运乘,搀着他的一只胳膊往下走:
“兄弟,小心点儿,别摔坏了!”
蓝运乘骂道:
“什么鬼天气,腿都冻木了!”
陈二寸说:“这年头,为了挣两个钱儿,干什么也不容易啊!”
蓝运乘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没有苦,也就没有乐!”
陈二寸想起四个美丽的姑娘,说道:
“兄弟,我记得,早先你来我这里运货,也没这么多姑娘啊?”
蓝运乘说:“那时候也不是没有,我就是没带她们来。”
陈二寸笑道:
“嘿嘿,还是有钱好啊,四个姑娘一个比一个脸蛋漂亮,兄弟艳福不浅啊。”
蓝运乘向身后看看,这才说:
“小声点儿,我只有两个,那两个不是。”
陈二寸常年在江边摆渡,什么江湖人物都见过,经验十分丰富,他听出蓝运乘的话里面有说道,也就放低声音:
“兄弟,那两个姑娘是咋回事儿?”
蓝运乘说:“到码头我再跟你说。”
两个人到了码头上,船在码头上系着。
船是木船,长六米,宽两米多,带个船篷,能坐下十几个人外加一千斤货物。
因为头半夜下雨,所以船舱里积了不少水,行船前,要把水淘出去,也要检查一下船漏不漏水。
在做这些之前,陈二寸问:
“兄弟,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呀?”
蓝运乘往大堤上看看,回头说:
“大哥,我要你帮忙。”
陈二寸说:“兄弟只管说,大哥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蓝运乘说:“大哥,你看着那些人了吧。”
“就是那个赵老大吗?”
“就是他。”
“他是兄弟的仇人吗?”
“我们合伙做生意,这小子要独吞。”
“我明白了,他们人多,你斗不过他。”
蓝运乘点着头说:
“正是。他们五个人,三个男的,四个人带着长枪。”
“兄弟,是让我帮助你甩掉他们吗?”
“对对对!最好咱们开船走,把他们留在这边也行,或者把他们留在江北也行。”
陈二寸看到赵阵他们也不是好惹的,就想,他算是坐商,指着码头生活的,要是得罪了赵阵他们,对方一定要找他算账,他在明处,对方在暗处,随时可以报复他,弄不好,不知什么时候找上来,一枪崩了他。
因此,他一时不敢答应,就说:
“让我想想咋办。”
蓝运乘猜透陈二寸心里怎么想的,又拿出两个金锞子递给陈二寸:
“大哥,你拿着,只要能甩掉他们就行。”
陈二寸接过金锞子说:
“兄弟,要想甩掉他们也不是容易的事,你在这儿等着,我把船舱里的水淘出去,也用这功夫想想办法。”
蓝运乘说:“也好。”
陈二寸登上船,从船头的货仓里拿出一个洋铁盆子,开始淘水。
他一边淘水一边想,前几天松冈队长通知,说有一伙人在老爷岭袭击了日军,让他注意要过江的人,发现可疑的人,立即送到宪兵队码头。
这些天,他确实注意了,可是没发现有可疑的人。
他就觉得,老爷岭离他这里很远,袭击日军的人不会跑到他这里来,所以,他想到赵阵是抗联的人,但也没认为赵阵在老爷岭袭击了日军。
吃人嘴软,拿人手软,这件事推掉是不可能了,何况他舍不得这笔钱。
他就想,无毒不丈夫,要是把这五个人送到宪兵队码头,就说袭击日军可能是他们干的,五个人,五匹马,还有枪,还有女人,皇军一定 非常满意,会有一笔很可观的奖金给他。
宪兵队可是宁可错杀三千,也不放过一个,被他送进宪兵队码头的人,还没有一个活着出来的,即使是活着的,也不知道送到哪里做劳工了,这样的话,他也就不担心遭到赵阵他们报复了。
想到这里,他就打定主意,就这么办。
把船舱淘干,看看没有地方漏水,他就上了码头,说道:
“兄弟,事情想好了,我把船划到江北,靠码头后,你让赵老大他们先上岸,然后,我划船带你们离开,回到这边,这样就把他们甩掉了!”
蓝运乘一听,陈二寸说的是个办法。
船靠码头,他和乔美曼楚楚三人找借口后下船,是完全做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