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后,蜂窝小组集合。
赵阵开始检查大家的装备。
他们都换了干衣服,王喜金找到一些日军昭五式军服,他的鞋子也就有了,古大强也挑了两双。
蓝运乘三人可算淘到宝了,衣兜里塞得鼓鼓囊囊,马背上挂的大包小瘤,一个个脸上带着兴奋。
赵阵说:“蓝先生,带这么多东西能不能掉队呀。”
蓝运乘说:“没多沉,到不了队!这个曹保长没白当汉奸,家里好东西太多了,有的宝贝价值连城,我们这还是挑好的拿呢,要是方便,我真想雇两辆汽车都拉回去。”
蓝运乘不是抗联战士,不受军纪约束。
因此,赵阵也不能批评他,不让他拿。
但赵阵估计,要是遇到战斗,这些坛坛罐罐,蓝运乘他们自己就会当垃圾丢掉了。
赵阵说:“出发!”
冯春柳在萝北有不少亲戚,但是黑天,又起了雾,她也找不到哪是哪。
她姥姥家在萝北县城北丁家崴子,离黑龙江不远。
赵阵觉得春柳的姥姥家应该很可靠,于是,他准备先去丁家崴子,先落下脚,然后 再找 李二。
他就让古大强和春柳在前面开路,古大强辨别方向的能力还是很强的。
吃饱喝足,又是到了后半夜,在马背上一晃悠,才刚出屯子,蓝运乘就喊困。
谁都不是机械,谁都是血肉之躯,谁又能不困呢。
不要说别人,赵阵眼皮都打架,他也知道大家应该休息一下,但是,也要离这个屯子远些。
他们走后,一定有人会向日军报信,在附近宿营很危险,怎么也要走出二十里地。
他说:“大家都坚持一下,前面有个寒窑,到了寒窑我们就宿营。”
寒窑就是废弃的砖窑,多年不烧火了,老百姓就称其为寒窑。
蓝运乘说:“赵排长,你咋知道前面有个寒窑?”
“天机不可泄露。”
其实,赵阵也不知道前面有没有寒窑,他用的不过是望梅止渴画饼充饥之计,如果他现在说要走二十多里地,估计蓝运乘这三个人都坚持不下来。
但这夜行军,却是抗联战士的家常便饭。
而赵阵说有寒窑,也不是没有根据。
他跟随部队,在东北同日军战斗将近六年了,短兵相接,千里奔袭,经常的事,可以说,他跑遍了东北的山山水水,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他知道,在这片富饶的土地上,散布着很多砖窑。
因此,他觉得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就会碰上一个。
这时,雾渐渐大了,蓝运乘坐在马背上直磕头,一会儿问问到没到砖窑,一会儿问问到没到砖窑……
赵阵每次都回答,快了,快了……
还别说,两个多小时后,他们还真遇到了一座寒窑。
这时,已经黎明,雾越来越大,十米八米外已经不见人了。
还好,这座寒窑还没塌,他们把马都牵进去了还很宽绰。
赵阵决定在这里好好休息一天,晚上再走。
蓝运乘实在困得不行,下了马,就找了一块干爽的地方呼呼睡过去了。
古大强又留在外面站岗。
王喜金说:“老古,你去睡觉,我站岗。”
古大强说:“你脚上有伤,小程让你多休息,还是我站吧。”
王喜金找了个借口说:
“我的脚疼,睡不着觉,想在外面凉快凉快!”
王喜金想,古大强在前面开路,为防止和敌人遭遇和突发情况,眼睛都不能眨一眨,赵阵殿后,为防止敌人从后面偷袭,不但不能眨眼睛,还要经常回头观察,这两个人最辛苦,而他走在中间,前后都有保护,是最安全的。
因此,他不用担心突发事件,就可以趴在马背上打盹。
秋月和王喜金一样,善于利用时间休息,养精蓄锐,这是每个抗联战士的一项技能,都养成了习惯。
蓝运乘三人不同,他们平铺大睡惯了,很难改变习惯,不适应在马背上打盹,害怕掉下去。
古大强还要坚持,赵阵说:
“老古,你先睡!”
这样,王喜金拖着一条瘸腿出去站岗。
赵阵提醒道:
“小虎,雾大,千万注意!”
王喜金说:“知道!”
……
等大家都睡下了,赵阵四处检查一下,看看马匹是不是都喂上了,草料够不够,不够的就添一些。
像蓝运乘三人的,他们经常忘了喂马,都是赵阵他们帮着喂的。
然后,他点燃一段草绳,顿时一股浓浓的香味慢慢飘散。
草绳,是艾蒿做成的,就是把艾蒿拧成绳子,盘成一盘,晾干备用,点着后像香火一样慢慢燃烧,东北老百姓家家必备,可以作为火种,点烟、引火什么的,也可是驱蚊虫和毒蛇。
做完这一切,赵阵才躺下。
这个寒窑,是他们离开扁担山后,最好的住处。
对他们来说,这就是五星级酒店。
赵阵也很困,一躺下就睡着了。
赵阵睡了不到一个多小时就醒了,看看大伙睡得都很香,他就轻轻走出砖窑换岗。
王喜金站在寒窑顶上,尽管很困,但他的两只眼睛还是瞪得溜圆,人慢慢转动,像雷达一样探查四周的动静。
王喜金看赵阵来了,说道:
“排长,咋不多睡一会儿。”
赵阵说:“我来换你!”
王喜金说:“我脚疼,不困!”
赵阵说:“不要骗我,快去吧!”
“排长,我在路上睡够了。”
“骑着马睡不解乏。我命令你去睡觉!”
“好吧。”
王喜金刚要离开,突然站住了,好像猎人觉察到了什么。
赵阵也觉得周围的空气有些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