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王喜金进了寒窑,秋月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泪水夺眶而出。
她和王喜金是同龄人,都是十七岁,就是生日比王喜金大两个月,所以就成了姐姐。
二人不但是战友情,还有姐弟情。
而在王喜金眼里,秋月就是他的亲姐姐,而他的救命恩人、革命指路人、人生导师赵阵,将来还会成为他的姐夫。
由此可见,这三个人的情义不可谓不深。
可是,小小年纪、活蹦乱跳的王喜金,就要永远离开他们,秋月怎能不伤心。
在独立团不到一百人的战斗团体里,侦察排长是个很重要的角色,经常要化装侦察,深入虎穴龙潭,任务重,危险多。
在战友们眼里,赵阵是一个眼珠一转就一个主意的人,所有人都佩服他的足智多谋。
他心怀坦荡,无私无畏,不计得失,和什么脾气的人都处得来。
像胡子出身,目空一切、脾气古怪暴躁、孤傲冷峻的古大强,动不动就和战友发生口角,谁也相处不来,但在赵阵面前就服服帖帖。
这不仅仅是赵阵救过他的命,主要还是赵阵的人格和本事,让他不得不佩服的五体投地。
士为知己者死。
古大强是江湖义气很重的人,他甘愿为赵阵去死。
此刻,赵阵一直不说话,这说明他绝望了,也想不出办法救王喜金的命。
这八个人的小集体,在艰苦的环境下,四面受敌,有人还要逃跑,有人还有闲心对他发起感情攻势,有人即将结束生命……赵阵也真不省心。
秋月一哭,赵阵心里更受不了,说道:
“求求你,你不能不哭了。”
赵阵不说还好,赵阵一说,秋月还哭出声了,说道:
“我知道你也很难过,可是,我忍不住。我不想小虎就这样死了。我没有用,如果可能,我替他去死!”
赵阵又何不是这么想,他也不想失去这样一位好兄弟,好战友,他抬起头,张张嘴,又低下头,把嘴闭上了。
此时此刻,他能说什么呢。
……
蓝运乘在寒窑里也不消停,面对乔美曼的离心离德,他心痛万分。
现在,他也很矛盾,既恨这个曾经对他百依百顺,给他过柔情似水的女人,又很舍不得。
王喜金被秋月叫出去后,蓝运乘坐到乔美曼身边,去拉乔美曼的手,却被对方给狠狠甩开了。
“别碰我!”
乔美曼一扭柔软的身子。
蓝运乘心里一阵轰轰隆隆的剧痛,说道:
“美曼,我哪点儿对不起你,你咋说变心就变心呢?”
乔美曼想了半天,然后说道:
“大当家,这些年,我也为你付出了青春和感情,人都会变心的。”
蓝运乘说:“姓赵的有啥,穷的叮当响,就是个无产阶级,吃没好吃,穿没好穿,还不如胡子,你要跟他,会受一辈子穷!”
乔美曼说:“我觉得穷也没什么不好,钱可以去挣。”
蓝运乘开导道:
“挣个鬼!别看他挺能耐,说句不好听的话,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说不准哪天碰到一个枪子就完犊子了!”
乔美曼说:“我不管能不能长久,只要我爱过就足够了!”
“唉,你真不进盐酱,没听王喜金说吗,姓赵的喜欢的是程秋月,不会喜欢你的。人家可是黄花姑娘!”
“我不管!就算赵排长真的不喜欢我,我也不想和你在一起了。”
“你就能抛弃荣华富贵,过他们这种偷偷摸摸,像地老鼠一样的生活吗?”
“我不是正在过吗,我觉得赵排长他们的这种生活,很有意思!我也是个人,过够了纸醉金迷庸庸碌碌的日子了,不想再做你的工具。”
“鬼迷心窍!”蓝运乘看乔美曼铁了心,只好使出杀手锏,“你不是提出要做我的太太吗,我答应你,并把我的财宝分一半给你!”
乔美曼笑笑:“晚了。”
如果在哈尔滨,蓝运乘会动用武力控制乔美曼,但这里不是哈尔滨,他再有手段也使不出来,只能很无奈地说:
“都说女人变心快,一点儿不假!”
乔美曼说:“你就不变心吗。开始你还说只爱我一个人,怎么又认个干女儿,以后,不知道你还会认多少个干女儿呢,等你嫌我腻了,还不一脚把我踢开!”
“我蓝运乘是那种人吗?”
“我又咋知道你不是那种人!”
……
两个人谈来谈去,再也谈不拢了。
这时,王喜金回来了。
蓝运乘就不跟乔美曼说他们两个的事。
王喜金笑道:
“蓝大哥,你和乔姐说啥呢?”
蓝运乘说:“闲唠嗑,没说啥。”
王喜金坐在二人对面说:
“蓝大哥,如果我去执行别的任务了,你咋办?”
蓝运乘想了想,然后说:
“小老弟,说实话,你要不在这里了,我还真没啥意思了!”
王喜金说:“蓝大哥,我求你一件事,希望你能答应我!”
蓝运乘说:“说吧,只要大哥能做到的,一定两肋插刀,在所不辞!”
王喜金很郑重地说:
“我走后,希望你能帮助赵排长他们完成任务!”
蓝运乘问:“你要去哪里?”
王喜金还是岁数小,他把蓝运乘当成了能两肋插刀的哥们儿,却不知道对方仅仅把这当成儿戏。
蓝运乘该跑还是要跑,他争取不回来乔美曼,觉得争取楚楚也够呛,这个地方,他已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还呆在这里,就是王八蹲灶坑——连憋气带窝火。
王喜金说:“这是秘密,暂时不能说出来!”
蓝运乘随便说道:
“没事儿,你去你的,早晚你还不回来,我等你就是了。”
王喜金说:“我在求你不要再跑了,帮助赵排长他们完成任务!”
蓝运乘说:“你放心去吧,我不跑了行吧!”
王喜金握住蓝运乘的手:
“蓝大哥,兄弟谢谢你!”
“妈呀!”蓝运乘一碰到王喜金的手,就像碰到烧红的烙铁一样,不由自主把手闪开,“你的手咋这么烫呢!”
王喜金笑笑:“哈哈,在外面晒的。”
蓝运乘说:“晒的也不能这么烫啊。”
王喜金说:“赤日炎炎似火烧,今天外面的太阳很足,像火一样!这是今年以来,最毒的太阳了。”
蓝运乘已经好几天没见到烈日当头了,他觉得和王喜金唠嗑也没什么意思,话不投机啊,就说:
“我出去晒晒太阳,二当家,跟我出去吧。”
乔美曼本来是不打算跟蓝运乘到外面去,但赵阵在外面,她想看看赵阵,就和蓝运乘离开了。
到了寒窑外面,太阳比早上热多了,确实是今年以来最毒的太阳,晃得蓝运乘有点儿睁不开眼睛,他看到赵阵低着头坐在沙土上,任凭阳光暴晒,秋月蹲在一边哭得稀里哗啦。
蓝运乘想,这两个人一定是因为乔美曼介入他们的感情,闹计计了,他瞪了乔美曼一眼:
“看到没有,人家两个好好的,你这一脚给插的!”
乔美曼愣愣地看着赵阵秋月,还真以为是她的原因,心里暗暗高兴,就说:
“秋月,感情这东西不能勉强,不合适就分手吧,相互折磨,两个人都痛苦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