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不禁感慨,“没想到,这雪女竟然是个如此痴情的人!”
单柒“嗯“了一声,也不怎么搭话。
十里见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主动找话题聊着。
“这也不怪丰年,谁让那个雪女前辈几次三番地戏弄我们,弄得丰年怎么也不放心她,说什么都要留在山上守着婴宁。”
她一边说着一边去瞧单柒的脸色,故意用胳膊肘撞了一下她。
“你放心,有我在,一定能帮你达成所愿的。”
单柒朝十里笑了笑,明白她的意思,心中也甚是感激。
下了山,对法术的禁锢自然而然就没了。这二人腾云出行,不一会儿就到了陈国的故都宣城,可是没想到,这里竟是如此的破败萧条。
城墙破败不堪,目之所及皆是断壁残垣,连城门口的牌匾也是被箭射得千疮百孔,摇摇欲坠。进城一看,房屋倒塌、白骨遍地,哪里还有一丝活人生活的痕迹。
十里不住惊呼,“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会是如此模样?”
单柒看到也颇觉得为震撼,“看来,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恶战。”
这二人往城中走去,里面依旧是一派破败颓废的景象,没有任何活物。
十里忍不住开始抱怨,“别说是人了,这里连只耗子都没见到,我们上哪儿去找那个叶云?”
单柒也觉得这样找下去不会有什么结果,想了想,还是将当地的土地唤出来问问清楚的好。她做着施法的手势,心中默念着术语,不一会儿功夫,一个拄着拐杖的小老头便从地下冒了出来。
小老头看清来人的长相后,立即恭敬地拱手作揖。
“见过单柒仙子!”
单柒心中觉得奇怪,她从不曾来过此地,即便是在天宫,除了无虚宫和上月宫,也不大往别处去的,便不由的问道:“你认识我?”
小老头垂首回应道:“先前天君过寿,小仙有幸在宴席上一睹仙子芳容,所以认得。”
“这就奇怪了,你即能入得了天君的寿宴,想来仙职也是不低,怎的如今竟在此做了土地?”
那小老头脸上有些羞愧之色,似不知怎么开口。
十里见他这幅模样,心中省得几分,便打趣道:“你莫不是犯了什么错,被贬到此处的吧?”
小老头立即涨红了脸,踌躇着开口说明了缘由。
他原是老君山中的一只袍子,因机缘巧合下听了太上老君的道场布法开了窍,潜心修炼三百年修得了人身,后经老君点化成仙,入军平了几次战事,立了功,便被提拔了上去。老君先前就告诫过他,他那一介仙身来得过易,恐劫数还在后头,叮嘱他行事稳重谨慎些。他原是听过一阵子的,见长日无事,也就不大把这番话放在心上了,闲来无事便喝上几杯。
那段时日,军中戒严,说是恐不日将有战事,命令各部严练操守。可谁知他前夜里酒喝的多了些,早操缺了勤,将军来到营房内,却发现他正满身酒气地抱着酒坛子呼呼大睡。将军大怒,立即将他捆了打了五十军棍,要将他发回原籍去做袍子。
刚巧景清来到军中视察,见他诚心悔改,念他往日功劳,便免去他重入畜生道修罗道之苦,将他贬来做这宣城的土地。
单柒想到景清历来治军严谨,却从不苛待兵士。听了这些,不由得叮嘱几句。“为兵为将者,必得执令需严、约束克己。酗酒误事,你日后可莫要如此了。”
土地立即点头如捣蒜那般答应着“仙子教训的是,一定改!一定改!”
他心中感念景清宽恕的恩德,便献殷勤地问着:“不知太子殿下近日可好,听说他在颍川大战时受了重伤,闭关修炼去了,不要紧吧?”
单柒听到此言,忽又想到景清满身是血的倒在她怀里的那个场景,压抑不住的悲伤尽数倾轧了过来,那颗心连着呼吸都在痛,她只摇摇头,沉默不语。
为维持三界和平,避免有心之人趁机谋乱,关于景清的逝去,天君选择秘而不发,对外只说是受了重伤,闭关修炼去了。其中内情,只有个别几个知晓。像他这般位分低微的地仙,更是不知了。
十里见状,连忙转移了话题。
“土地,我问你,宣城即是陈国故都,为何会变成这般模样?”
土地朝十里拱了拱手,回答道:“宣城原是陈国故都不假,可现在哪有什么陈国,陈国早在几年前就被邻国灭了,这昔日繁华也便如过往云烟那般消散了。”
单柒和十里听后皆是心中一惊,“你说什么?陈国被灭了?”
“当时,邻国皇帝发难,杀了陈国派去和亲的公主,发兵十万攻打陈国边疆,大将军叶云率领三千将士镇守在阳城关,与敌军苦战多日,然陈国国主昏庸,为留兵力自保竟全然不顾阳城关百姓的死活,迟迟不肯派兵增援。阳城关众将士死守,终寡不敌众,于永平九年,将士全部战死,阳城关失守。彼时陈国国内又有奸细,与敌军里应外合,没过多久,宣城城破,陈国也被灭了。”
十里急了,“这该如何是好?”
单柒也没想到,雪女日日夜夜等着的那个人,早已战死沙场了。若她知道了爱人的死讯,只怕是会伤心欲绝。因自己也有同样的经历,所以她很能理解这种悲痛,她忽然,有些同情雪女了。
此刻,远在苍山之巅的雪女毫不知情,她正兴致勃勃地教着自己的宝贝徒弟呢。
丰年为防她使诈,将那万象镜看护得比自己眼珠子还珍贵,日日用防贼一样的眼神看着她。雪女想想便觉得好笑,哎,要怪只能怪她自己,行事过于怪癖,把人家吓着了。
她当着丰年的面,拟了个法术便进入了万象镜内。他爱守着这镜子就让他守吧,横竖他也进不来。
婴宁正在打坐修悟,想着雪女教她的窍门练习着。她是个心思敞亮的人,早就不记恨雪女戏弄自己的事情了,她潜心修炼了这些天,法术大有长进,晓得雪女是真心要传授她本领的,便也越发的刻苦了。
待她睁开眼睛,才发现雪女正笑盈盈的望着自己,她连忙起身。
“师傅,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来了大半日了,见你用功就没打扰,你能如此勤勉修炼,这很好。”
得了夸奖,婴宁自是高兴的。吃水不忘挖井人,她也是晓得感恩的。
“多亏了师傅点化教导,婴宁才能进步如此神速,这一切,都是师傅的功劳。”
雪女满意的点点头,嗯,孺子可教。
“不过,这还不够,你还要再快些,我的时间不多了。”
婴宁很困惑,这日日相处下来,她瞧得出雪女脸上常有忧愁之色,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对于她所说的“时间不多了“更是不解。
“师傅,婴宁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师傅非要选我做徒弟不可?”
“你的体质特殊,很合适。”
就这样?婴宁有些不信,每每问到“时间不多了”是什么意思的时候,雪女总是并直接不回答,而是面色晦暗的说以后会告诉你的。
以后不晓得是什么时候,但是直觉告诉她,这与单柒十里她们下山要找的那个人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