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挽梨目光沉静，看着不断和手镯亲密接触的匕首。
她抬眸时，唇角微勾，“志向不错。”
李玉婉轻笑，“我姐姐进入仙源塔时，我才五岁。”
“从小，姐姐就很憧憬她的婚礼，画本子上都写‘十里红妆，三书六聘，三媒六礼’，姐姐每每和我讲起那些话本，都笑得很温柔……”
“姐姐曾有一位心上人，她本来应该风风光光出嫁，一生顺遂幸福。”
“可是，不知为何，从某天开始，妖界频频来犯，红玉城中每天都有很多人死去，来红玉城的修士也很多，那段时间，红玉城可真是混乱啊。”
江挽梨垂眸，那段时间应该就是青溪宗大肆虐杀妖兽获取妖丹，触怒妖界，导致了妖族复仇。
她有些疑惑，根据独孤千亭和顺益堂的调查，当初妖界祸乱，青溪宗驱使很多村落城池村民到妖界，以平妖界怒火。
红玉城毗邻妖界，为何能够幸免于难？
思及此，江挽梨支着下巴，思绪纷飞。
“姐姐的心上人去了妖界，再也没回来。”
李玉婉轻轻说着，声音中掺杂了一丝异样。
江挽梨刚想开口，眸子忽然一凝，目光落在了楼梯处。
有人上了十五层。
这倒是有意思。
江挽梨勾唇起身，缓步到楼梯前，静静看着下面的黑暗。
“李姑娘，看来，这擂台赛，还得继续。”
她话音落下，身后传来椅子倒地的声音，江挽梨疑惑回眸，就见李玉婉站在桌前。
“怎么了？”
江挽梨问道。
“没……没事。”
李玉婉声音还算沉静，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她扭头朝江挽梨笑笑，把椅子扶起。
看着她拿起匕首，走到榻前坐下，盖好自己的红盖头，江挽梨眸子微眯。
十五层传来的动静很大，灵力撞击声不绝于耳。
江挽梨收回目光，继续看着楼梯。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楼梯上就传来了脚步声。
脚步声并不利落，看来来人虽然闯过前面几层，却还是受了伤。
一张脸出现在江挽梨面前时，她眉梢微挑，有些意外。
“哟，还真是你，又见面了。”
江挽梨笑意加深，看着面前书生装扮的男子，声音上扬。
杨汀臣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看到江挽梨，愣了一下，随即，他脸色大变，扭头就要跑。
“不是赏金猎者吗？怎么还有空来打擂台赛啊？”
江挽梨随手一挥，一道结界挡在杨汀臣面前，断了他逃跑的路。
“嘿嘿，真巧啊，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杨汀臣勉强露出一抹灿烂的笑，看着江挽梨笑吟吟的面容，不得已还是走了上来。
江挽梨看着他上楼，注意到他踏上最后一道台阶，看到榻上坐着的新娘时，脚步微顿，似乎松了一口气。
“我冲你来的。”
江挽梨慢悠悠回到桌边，倒了一杯茶，抬眸看向停在楼梯口的杨汀臣，“当初你闯进我的房间，我只当你是普通的杀手，为了青溪宗悬赏才要杀那拐走青溪宗少主的女子，却没想到……”
“你竟是青溪宗内门弟子。”
江挽梨轻笑，“还是顺益堂死囚。”
杨汀臣眸子顿时冷冽，收敛了脸上的笑，看向江挽梨的目光满是警惕。
“你当如何？”
“自然是抓你归案，不过，看在你和李姑娘相识的份上，我给你们相处的时间。”
江挽梨放下茶盏，扭头看向一直没做声的李玉婉，轻笑问道。
“你说好吗？”
李玉婉没说话，江挽梨收起地魄，啃着灵果，不再搭理他们了。
杨汀臣犹豫了一瞬，还是快步走到李玉婉身前。
他伸出颤抖的手，好像要掀开李玉婉的红盖头。
就在他手刚触及红纱时，李玉婉猛然出手，匕首闪着寒光，利刃完全没入杨汀臣腹部。
江挽梨饮茶的动作一顿，却没回头。
“玉婉……”
他一只手捻着红纱，一只手握住李玉婉的手，猛地呕出一口血。
李玉婉颤抖起来，拔出匕首，又狠狠刺入，仿佛在发泄，一下一下，直至杨汀臣站立不稳。
他倒下时，李玉婉头上的红纱终于被他扯落，看着面前的脸，杨汀臣瞳孔放大，“你……”
话音未尽，他没了声息。
空气中有一瞬间的寂静，下一刻，江挽梨听到了女子的哽咽声。
幽幽叹了一口气，江挽梨饮尽杯中茶，扭头看向李玉婉。
“你知道他是妖，你等的就是他。”
江挽梨声音很轻，却好似一道惊雷，彻底击溃了李玉婉的防线。
能够上仙源塔十五层的，都非常人。
所以，若是新娘被送进了仙源塔十五层及其以上，基本就断了男子进入这座仙源塔的念头。
江挽梨看到杨汀臣进入这座仙源塔时，就有所猜测。
所以，她之前问李玉婉，是要杀妖王，还是杀人。
李玉婉的目标是妖王，那杨汀臣，至少不是凡人。
“可是，明明你也是妖，为何要杀他？”
江挽梨看向崩溃的李玉婉，声音轻灵，话语却将李玉婉定住，连哭泣都止息了。
“你怎么知道。”
李玉婉红着眼眶，扭头对上江挽梨的眼睛。
江挽梨清楚看到她眼眸中的杀气。
“因为，你不是真正的李玉婉，但你又确实是李家长女的妹妹。”
江挽梨目光落在李玉婉手中的匕首上，眉眼弯弯，“我猜，李玉婉被你藏起来了，你想保护她，而这个男人，哦，他好像叫杨汀臣？杨汀臣确实心仪李玉婉。”
“所以，你以李玉婉的身份，进入仙源塔，想杀死觊觎她的人。”
李玉婉死死盯着江挽梨，没有说话。
“李家于你有恩吗？”
江挽梨又倒了一杯茶，没有喝，她转着茶杯，面容沉静，话语轻缓，大有促膝长谈的意味。
“是，李玉昙是我姐姐。”
李玉婉终于开口，她看向江挽梨，“你修为深不可测，我不与你为敌，你想知道什么？”
“为什么要杀杨汀臣？”
江挽梨扭头看向一袭红衣坐在男子尸体前的女子，“其实，你不必沾上这一条命，他为了李玉婉上到仙源塔十八层，身受重伤，即便你不出手，他也活不了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