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他对李玉婉是真心的。”
女子抬眸，看着面前已无生息的人，颤抖着手将人揽进自己怀里，动作轻柔。
“我对他也是真心的。”
她轻声开口，话语几不可闻，江挽梨却听清楚了。
在江挽梨没有反应过来之际，“李玉婉”拔出匕首，毫不犹豫狠狠刺入自己的心脏。
灵力在她面前溃散，她看着江挽梨露出一抹笑，带着狡黠，“我在你身上感受到了天道之力，我知道你很厉害，但是……”
“天道不阻一心求死之人。”
她嘴角渗血，江挽梨冷着脸，站在她身前，飘忽在女子面前的灵力缓缓回到江挽梨指尖。
她说的没错，即便江挽梨实力强横，却没办法救下一心求死的人。
“谢谢你。”
“李玉婉”轻笑，呛咳了一下，一颗泛着红光的珠子从她心口飘出，晃晃悠悠浮在半空。
“好久没有人像姐姐一般，这么温柔地对我了。”
她温柔又眷恋地盯着江挽梨，两人头上的珠子忽明忽暗。
女子靠在榻上，怀中抱着失去了声息的爱人，也闭上了眸子。
江挽梨看着她身形变化，一只毛茸茸的狐狸安然酣睡。
红色珠子光芒大绽，那是面前女子的妖丹。
接下来，江挽梨看到了一个故事。
一个十七年前的故事。
她叫小狸，与杨汀臣一起长大。
青溪宗在妖界大肆虐杀妖兽，当时与红玉城毗邻之处，妖兽四散溃逃，不少妖兽逃进了红玉城。
人界与妖界的交界处都有守护结界，若非迫于无奈，他们根本不敢越界。
杨汀臣和小狸就是在这个时候进入了红玉城，突破两界结界，他们都受了重伤。
是李家大小姐，李玉昙将他们救了回去。
女子温柔地给两人包扎，给予他们栖身之所。
两人对女子很是感激。
当时的李玉昙也不过七八岁，小小的人，偏偏对两人照拂有加。
他们在李家度过了一段很快乐的日子。
后来，李玉婉出生，李玉昙很开心，她很喜欢这个妹妹。
两人感念李玉昙的恩情，对李玉婉自然也爱护有加。
好景不长，即便妖界与修真界的战争里，妖界大败，但是毗邻妖界的红玉城依旧受妖族侵犯。
青溪宗不敢再次和妖族对上，面对妖族的祸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直至，红玉城出现了献祭妖王的仪式。
李玉昙十二岁时，被选中参加擂台赛。
届时，小狸差点疯了。
她想代替李玉昙前往，因为她发现自己的心上人，似乎喜欢上了他们看护有加的小妹妹。
心如死灰的她把李玉昙看的极重，为了替李玉昙前往，甚至向李玉昙坦白了身份。
杨汀臣喜欢上了李玉婉，而李玉昙当时已经有了心上人。
只有她，孤零零的，若是他们之间一定有谁要遭逢灾祸，那灾祸降临在她身上最合适不过。
李玉昙拒绝了。
“小狸，爱情并不是生命的唯一，你的路还很长，我没有资格剥夺你的未来。”
李玉昙依旧温柔笑着，伸手揉着哭红眼眶的女孩，眸子里盛满悲伤。
“这是我的命运，我不怕。”
李玉昙安慰着小狸，一如初见时，她温柔地让两只初入人界的小妖彻底放下心防。
“若我真离开了，玉婉就交给你了，她还小，我知道汀臣喜欢她，但是若她不愿意，小狸，你得帮她。”
她执拗地看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小狸，要一个允诺。
小狸同意了。
后来，李玉昙还是去了良缘擂台，走之前，她给三人下了药。
这是她唯一一次“伤害”他们。
小狸醒来时，李玉昙已经死了。
她浑身是伤，那如雪肌肤上全部都是可怕的痕迹。
那一年，李玉婉五岁。
她没能看到姐姐的尸体。
但她还是大病了一场。
那段时间，杨汀臣忙的焦头烂额，他小心翼翼捧着李玉婉，生怕她有什么不测。
小狸醒来后，看着懵懵懂懂的李玉婉，掩下心中恨意，留在李家。
直至今日。
李玉婉也被选为献祭者。
杨汀臣本想带李玉婉离开，小狸不允许。
若是李玉婉离开，李家将遭受灭顶之灾，所以她藏起李玉婉，用尽全身妖力，化为她的模样。
杨汀臣表明心意时，小狸已经取代了李玉婉，她听着心爱之人情真意切的告白，满怀恨意拒绝了他。
杨汀臣因为她的话负气离开了。
小狸穿上嫁衣，如她姐姐当初一般，将自己打扮的美美的。
看着镜子中有几分熟悉的脸，小狸笑了起来，声音温柔，“姐姐，今日我也要出嫁了，若是你在，你会阻止我吗？”
桌上的匕首泛着寒光，却始终没有动静。
小狸轻轻叹了一口气，“也是，姐姐一直的心愿，不过是保住亲妹妹。”
她自言自语道。
在良缘擂台上，看到站在仙源塔前的杨汀臣，小狸眸子幽深。
她积攒多年的怨气，终于还是爆发了。
她想，若是杨汀臣没来，她就杀死妖王，护住李玉婉的未来。
若是杨汀臣来了，就当他是来满足她私心的，她不允许杨汀臣再回到李玉婉面前。
她知道，李玉婉只是把杨汀臣当哥哥，可是只要杨汀臣活着，他决不允许李玉婉的人生里出现第二个男人。
果然，她等到了。
仙源塔十五层，妖族是可以进入的。
她前半生懵懵懂懂，终生灵智后，爱上了与自己一同修炼的妖。
后来啊，小狐狸被人类女孩带在身侧，被亲情包围。
她沉溺于人类的温柔，将她当做了自己的姐姐，心智始终停留在初生灵智时。
她的一生，从遇见李玉昙时，就已经划定了未来的走向。
她固执地守着和姐姐的约定。
只因为李玉婉是李玉昙最在乎的人，她便拼死也护着。
泛着红光的珠子缓缓落下，幽幽红光照亮了狐狸身上的嫁衣，江挽梨垂眸看着小狸，轻轻叹了一口气。
小狸胸口的匕首泛着荧光，一道虚影出现在江挽梨面前。
女子面容沉静温柔，伸手抚上狐狸的耳朵，一下一下抚着她已失去光泽的毛发。
“傻妹妹……”
一声轻叹，虚影消失不见。
江挽梨垂眸，看着一人一狐。
犹豫了一瞬，她蹲下身，掌心里的妖丹已经失了光泽。
将妖丹嵌进匕首，江挽梨面无表情，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