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家大院，此刻被无数布衣百姓围得水泄不通。
“莫家一而再再而三挑衅杨捕头，到底是何居心，今日必须给个说法！！”
“给个说法！”
“莫家狼子野心，坑害忠良，当满门抄斩，以儆效尤！”
“以儆效尤！”
“莫五万奸佞小人，其母曾是青楼花魁，与其父苟合三日三夜，诞下子嗣，生时不哭不闹，只盯着产婆奶子吮吸不止，目光甚是淫邪，足见其小人之姿。”
“小人之姿！”
听着门外传来的哄闹声，莫五万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身子晃了几下，右拳重重砸在桌案之上！
“欺人太甚！”
多少年了，从未有人敢在自己面前提及身世。
莫骋沙的母亲的确出身风尘，这是他作为门阀士族抹不去的污点。
但只要他足够强，这些事情便无人敢再提及。
而现在，因为某个孽畜的出现，他莫家的声望达到了几十年来的最低谷，那帮升斗屁民也敢骑在他脸上拉屎，他如何能不气！
“不语，轻笑！”
呼喊着两名子嗣的名字，上堂来的却只有府内管事与女儿莫飞羽。
“爹。”
“飞羽，你怎么来了？快快回屋，女儿家别掺和这些事儿。”
莫飞羽摇头：
“女儿知晓爹爹是为女儿好，但如今我莫家为难，女儿身为家中子女岂能做事不管，请让女儿出去，与他们解释清楚。”
“这……”莫骋沙定睛看着自家女儿。
莫飞羽并非嫡系，而是庶出。
再加上重男轻女的根深蒂固思想，导致他对自家女儿一直是不冷不热的敷衍态度。
他从未想过，危急时刻，自家女儿会有出面的胆识气魄。
“好，好啊。”他走上前，拍了拍莫飞羽的肩：“飞羽啊，你切记，出得此门，倘若遇上危险，一定一定要记得明哲保身，不可意气用事。”
“爹爹，此事女儿省得。”莫飞羽轻轻颔首：“女儿此来，是想要告诉爹爹，杨二他并非穷凶极恶之辈，女儿与他有些交情，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相信他会明白事理的。”
“？？”莫骋沙的眼底闪过一刹那的错愕。
刚想询问，莫飞羽已经转身踏出堂门。
“那，那小子竟然想染指我的女儿！”
“老爷消消气……”
……
门外汇聚的人潮越来越多。
大街中央摆放着那几十具黑衣尸首。
尽管大多是断肢残臂，仍然能分辨出人形。
见着莫府大门打开，百姓们呼喊着“莫五万”，挥拳嚷嚷着将尸体抬到前头。
“咦，不是莫五万，是个姑娘？”
“姑娘，这儿没你的事，速速喊莫五万出来！”
莫飞羽头一次见着如此多气势汹汹张牙舞爪的百姓，心底难免产生畏惧。
不过她毕竟是见过世面的女子，很快镇定了下来，对领头的男人道：
“我要见杨二。”
“哼！杨捕头被你们派来的杀手打伤，如今正在府内疗养，岂是你说见就能见的？”
“他受伤了？”莫飞羽双眸微凝，眉头锁了起来。
“少说废话，你莫家人在这里装模作样的是何居心，杨捕头亲口说了， 这些人都是你莫府派来的，你在这假惺惺做戏与谁看呢？”
这为首之人伶牙俐齿，每一句话都带着极强的煽动性。
一呼百应下，数千人跟着挥拳附和，莫飞羽的脸色愈发苍白。
“真的是爹爹做的？不，不会的，爹爹行事光明磊落，岂会做出此等卑鄙之事。”
“是不是，你喊莫骋沙出来一见便是了。”
莫飞羽嗫嚅着不知如何回答，而那带头者趁着群情激奋之际悄然遁出，小跑着到了不远处的小巷子里。
“头儿，万事俱备，只要那莫老怪一出面，咱们就可以将他擒下，让他知晓咱们的厉害！”刘五取下嘴上的假胡子，阴恻恻地笑了起来。
与他那两位哥哥相比，刘五的长相更加斯文，脑子更灵光，脾气也更加阴沉凶狠。
杨陵抱着胳膊往外探了两眼：
“我们来此，不是要弄死莫骋沙的。”
“呃，不是吗？”刘五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跟在他身边的萧擎天附和道；
“依在下所见，那些杀手未必是莫家派来的，我们不该放过恶人，也不该诬赖好人。”
“不。”杨陵摆手笑道：“你说错了，不是未必，他们肯定不是莫家派来的。”
“啊？”刘五傻了眼，萧擎天也傻了眼。
“那咱们搞这一出是为什么？”
“我自有主张，你们看着便是。”说罢，杨陵理了理衣袖，缓步走出小巷。
一个眼色使来，人群之中的方怀安立刻大喊道：
“杨捕头来了！”
“杨捕头！真的是杨捕头！”
“谢天谢地，杨捕头你没事，倘若你死在这帮贼寇手里，我黎县百姓要怎么活啊！”
杨陵脸色略微有些苍白，看上去十分憔悴。
他蹒跚向前，人群自发分开一条道，放他过去，无数关切的目光令人暖心。
“多谢诸位，杨二但存一息，就绝不会弃黎县生灵于不顾！”
“杨捕头！”这番发自肺腑的话，引得周遭百姓们一阵感动。
杨陵趁热打铁，接着道；
“在下已经做好了完备的计划，请各位乡亲们再等上一些时日，杨二保证会让我黎县成为富饶昌盛之地！”
“好！”
说完漂亮话，杨陵收起目光，看向前头的莫飞羽：
“莫姑娘，令尊可在？”
“杨二，你没事吧？”莫飞羽是头一回见到杨陵如此憔悴模样，对于旁人所言，多少信了七八分。
毕竟放眼整个黎县，他的声望空前绝后，唯一的仇人大概就只有他们莫家了……
杨二见这姑娘如此轻易上当受骗，心中多少有些罪恶感，笑道：
“杨二知晓此事与姑娘无关，此行也不是奔着冤冤相报而来，既然出了事，自然该商讨解决办法。”
“好，我这就去喊爹爹。”莫飞羽听杨陵语气柔和，下意识点了点头。
刚转身，莫骋沙已从堂内踏出，指着杨陵的鼻子骂道；
“好你个杨二，造谣生事，诬赖好人，简直无法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