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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来呀,不服咬我呀

    钱庄,怎么证明钱庄的钱是钱庄的?

    这问题,太他妈粘牙了。

    不光是王扒皮和张唐镜愣住了。

    就连何汝大和师爷徐文清都懵逼了。

    这些年,刁钻古怪的问题听了无数。

    第一次有人把诡辩说得这么清新脱俗的。

    在心中,二人也纷纷给赵梦吉竖起了大拇指:

    不愧我抚宁第一状师,果然有两把刷子。

    张唐镜脸色青一阵紫一阵,完全不知道赵梦吉在搞什么飞机。

    理论上讲,赵梦吉的提问,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但从实际角度出发,钱庄的钱不是钱庄,难道是他裴翼德的?

    陆幼安看着赵梦吉若有所思,似乎明白为何有此一问了。

    何汝大努力平复心情,故作镇定地看着赵梦吉:“赵梦吉,你说的话可有理论依据和事实依据?”

    “老父母明鉴,学生仔细地查看过一审的卷宗。”

    “根据双方的口供可以看出来,劫匪不仅抢劫了钱庄,还抢劫正在存钱的客户,银子、银票、铜钱,全都混装在了一起。劫匪也只给了裴翼德应得五十两。”

    “既然所有财物都是混装的,那就无法区分劫匪给裴翼德的银子,是客户的还是钱庄的。”

    “钱是劫匪抢来赠予裴翼德的,而非裴翼德参与到了抢劫的行动中。按照大明律,裴翼德充其量就是不当得利。”

    赵梦吉清了清嗓子,声如洪钟,在所有人耳边炸响:“所以,务必请永兴商号证明,裴翼德带走的银子是钱庄的,这会直接决定老父母的最终判决结果。”

    人群又是一怔,议论纷纷。

    “赵相公这是什么意思?”

    “让钱庄去证明,钱庄的钱是钱庄的?”

    “卧槽,不愧是顺天府知名铁嘴,果然有东西。”

    “原本以为,张唐镜才是最终胜诉方,万万没想到赵相公的进攻如此凶猛。”

    “我大抵是脑子坏掉了,总觉得哗哗作响,根本看不清乞鞫的未来走向。”

    “看不清就等结果,乞鞫过程看着爽就完了,听赵相公后面怎么说。”

    “此时此刻,我只想对赵相公说一句,牛逼!”

    何汝大眉头紧锁,下意识地看向师爷徐文清。

    徐文清到现在还晕乎乎的,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他就是说不出来。

    “大人,曲折的案件我见过不少,可这么离谱的还是第一次。”

    徐文清微微躬身,附在何汝大耳边,“问题在审讯的流程和范围之内,那还是解决问题比较好。”

    何汝大微微点头,看向张唐镜,“张唐镜,请你回答赵梦吉提出来的问题。”

    我回答你麻痹啊!

    这问题我怎么回答?

    张唐镜的脸都气绿了。

    真想撸起袖子,狠狠抽赵梦吉一顿。

    可最终,他还是忍了。

    和王扒皮低声商议之后,张唐镜这才对何汝大拱手道:

    “大人,赵梦吉就是一派胡言,他就是在胡搅蛮缠混淆视听。”

    “钱财没有离开钱庄,当然都是属于钱庄的。”

    “大明律对钱庄有详细的律法规定,客户的钱财损失,需要钱庄负主要责任。”

    “因此,根据责任划分就不难看出来,不管是钱庄的钱,还是存钱的客户手中的钱,只要在钱庄内,那就都属于钱庄的财产。”

    “老父母,学生对张唐镜的话有异议。”赵梦吉打断了张唐镜的话,“学生曾经帮永兴商号打过几次官司,有十余起类似案件。”

    “三个月前,商贾刘某在钱庄兑现,银子刚到手就被抢走了。受害者一纸诉状把永兴商号告上法庭。学生受王扒皮委托进行辩护,最终以钱财离柜概不负责为由,导致刘某败诉。”

    “半年前,永兴商号发生一起数额巨大的侵吞案,十数人的存银被挪用。当时也是学生受王扒皮委托进行辩护。”

    “赵梦吉,你说的可是新来的伙计挪用存银案?”何汝大想起来了,当时永兴钱庄胜诉,赵梦吉给出来的理由是,办理业务的伙计,并没有和商号签署雇佣协议,不是商号的正式员工,为此商号不予承担任何法律责任。

    “老父母,为永兴商号辩护,是学生一生最大的耻辱。”赵梦吉微微躬身,“学生已经充分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积极寻求弥补。那些受害者们正在堂外等候,他们都可以出庭作证。”

    啪!

    何汝大一拍惊堂木,“武都头,带证人陆续入场。”

    十几名人证,似乎找到了宣泄口,声泪俱下地控诉永兴商号。

    吃瓜群众们,听的是义愤填膺。

    “辛苦攒一辈子的银子,一句离柜概不负责、不是正式员工就完了?”

    “现在成被告了,又说钱庄内的一切财产都是钱庄的?”

    “在永兴商号存钱的人真倒霉,大家以后都别在这里存钱的。”

    “这永兴商号是几个意思,也太他妈双标狗了吧?”

    “草他妈的,这狗日的钱庄,还百姓血汗钱!”

    “曹尼玛的永兴商号,换钱!还钱!换钱!”

    啪啪啪!

    何汝大连续拍了三下惊堂木,大声呵斥道,“肃静,肃静!”

    皂吏们也纷纷用水火棍敲击地面,恐怖威严,压得吃瓜群众们纷纷闭嘴。

    唰唰唰!

    赵梦吉挥挥手,陆幼安将十几张诉状,递交到公案上。

    “老父母,学生受这十二名受害者委托,控告永兴商号,没有保护客户的财产安全,并请求永兴商号赔偿他们的经济损失、精神损失,以及一切诉讼费用。”

    “……”王扒皮牙齿咬得吱嘎作响:卧槽尼玛,赵梦吉你把我贿赂给你的银子,全他妈吐出来!我就是拿银子喂狗,我也绝不便宜你!

    张唐镜彻底破防了,脸色漆黑一片:赵梦吉,你他妈没完了是吧?

    作为知名讼棍,张唐镜的胜率一直都很高。

    可就没见过赵梦吉这么离谱的。

    他现在后悔接这个案子了。

    赵梦吉瞥了一眼张唐镜:

    小比崽子,

    你刚刚不是很嚣张吗?

    现在怎么不说话了?

    来呀,嘲讽我啊!

    来呀,来咬我呀!

    来呀,互相伤害呀!